第503章《非歐幾何的信仰坍縮》
光之隧道在身後閉合的刹那，陳凡感覺像是從深海中猛地浮出水麵，整個人虛脫地跪倒在地。
蕭九變回貓形，毛發淩亂地趴在他肩頭喘氣。
林默和冷軒也好不到哪去，三人一貓就這樣癱在隧道入口處，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剛才那是什麼鬼地方...”林默揉著太陽穴，臉色蒼白得像紙，“我感覺自己的腦子被塞進了一個永遠轉不動的齒輪裡。”
冷軒的記錄儀還在冒煙，他心疼地拍打著儀器：“邏輯資源完全過載了。那個停機問題...它就像病毒一樣，我的記錄儀隻是嘗試分析，就差點永久死機。”
陳凡低頭看著胸口的代數幾何烙印，原本明亮的紋路此刻顯得黯淡無光。
最讓他揪心的是，蘇夜離最後的呼喚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不能休息。”陳凡強撐著站起來，雙腿還在發顫，“夜離撐不了多久。”
蕭九用爪子扒拉著他的衣領：“凡哥，不是我不幫你，但剛才那地方已經把老子的量子態折騰得夠嗆。現在要是再去什麼更離譜的地方，我怕咱們都得交代在那。”
陳凡望向隧道前方。
與遞歸深淵的純粹邏輯不同，前方的空間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扭曲感。
直線在這裡變得不再筆直，平行線竟然在遠處相交，三角形的內角和明顯不是一百八十度。
“這是...”冷軒扶了扶眼鏡，記錄儀勉強恢複了部分功能，“非歐幾何領域。”
林墨倒吸一口冷氣：“就是那個平行公理不成立的幾何體係？”
話音剛落，整個空間突然劇烈扭曲。
陳凡感覺自己的身體在被拉伸，同時又像被壓縮，這種矛盾的感覺讓他差點嘔吐。
更可怕的是，他明明看見同伴們就在身邊，卻感覺相隔萬裡。
“保持移動！”陳凡大喊，“在這個空間裡，靜止就意味著被扭曲！”
四人艱難地向前行進，每一步都像是在穿越不同的空間曲線。
前一步還在雙曲幾何的鞍形麵上，下一步就踏入了球麵幾何的彎曲空間。
“我靠！”蕭九突然驚叫，“老子的尾巴怎麼跑到前麵去了？”
陳凡回頭一看，蕭九的尾巴確實詭異地出現在身體前方，而且還在不斷變長。
“這是雙曲空間的視覺效果。”
冷軒解釋道，“在負曲率空間中，直線會發散，物體的表觀位置會扭曲。”
林默嘗試使用定義權能：“定義：此空間為歐幾裡得空間！”
定義剛出口，整個空間劇烈震蕩起來。
非歐幾何仿佛被激怒了一般，更加瘋狂地扭曲變形。
林默慘叫一聲，整個人被扭曲成一個奇怪的螺旋狀。
“在這裡不要隨便下定義！”陳凡急忙扶住林默，“非歐幾何拒絕被強行歐幾裡得化！”
他催動代數幾何烙印，試圖在這個扭曲的空間中找到平衡點。
烙印發出的光芒在空間中劃出一道道奇怪的曲線，這些曲線既不是直線也不是圓弧，而是一種更加複雜的幾何形狀。
“跟我走！”陳凡沿著曲線前進，“這是測地線，在彎曲空間中相當於直線。”
沿著測地線行進，扭曲感確實減輕了許多。
但很快，新的危機出現了。
在前方的雙曲空間中，一群身影緩緩浮現。
他們穿著古老的學者長袍，手中拿著各種幾何儀器，但每個人的眼睛都空洞無神。
“非歐幾何的守護者...”
冷軒聲音發抖，“曆史上那些發現非歐幾何的數學家...羅巴切夫斯基、鮑耶、高斯...”
陳凡心中一沉。
這些本該是理性象征的數學家，此刻卻像是被操控的木偶，一步步向他們逼近。
“違背歐幾裡得的異端！”為首的羅巴切夫斯基幻影舉起手中的量角器，“在純粹幾何的領域中，你們必須接受審判！”
量角器發出刺眼的光芒，陳凡感到周圍的曲率在瘋狂變化。
他的身體一會兒被拉長，一會兒被壓扁，代數幾何烙印劇烈震動，勉力抵抗著這種根本性的幾何攻擊。
“這樣下去不行！”蕭九化身萬千量子態，試圖從不同角度攻擊，但在非歐空間中，他的量子特性受到了嚴重乾擾，“老子的量子隧穿失效了！”
林默嘗試用定義權能輔助：“定義：攻擊無效！”
然而在非歐幾何中，連“無效”這個概念都變得模糊不清。
定義剛出口就扭曲成了“有時有效有時無效”，反而讓羅巴切夫斯基的攻擊變得更加不可預測。
冷軒的記錄儀瘋狂運轉：“檢測到空間曲率異常波動！再這樣下去，我們的存在形式都會被改變！”
陳凡突然想起了遞歸深淵中的經曆。
他不再試圖對抗這種幾何變形，而是放鬆身體，讓自己隨著空間曲率自然流動。
“不要抵抗！”他大喊，“接受空間的彎曲，找到其中的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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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跡發生了。當陳凡放棄抵抗後，他反而在扭曲的空間中找到了平衡。
代數幾何烙印自動調整著光芒的軌跡，在非歐空間中劃出優美的測地線。
“我明白了...”陳凡眼中閃過明悟，“非歐幾何不是異端，它隻是不同的視角...”
他主動走向羅巴切夫斯基的幻影，不是對抗，而是理解。
代數幾何的光芒不再強硬，而是柔和地包裹住那個古老的數學家幻影。
“你的發現沒有錯...”陳凡輕聲說，“平行線可以相交，三角形內角可以大於或小於一百八十度...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幾何...”
隨著他的話語，羅巴切夫斯基幻影眼中的空洞逐漸消退，露出一絲清明。
他手中的量角器不再發出攻擊性的光芒，而是開始正常地測量空間曲率。
“我們...被扭曲了...”羅巴切夫斯基的幻影喃喃道，“古老的恐懼汙染了我們對幾何的理解...”
“古老的恐懼？”陳凡追問。
沒等羅巴切夫斯基回答，整個非歐空間突然劇烈震動起來。
在空間的最深處，一個巨大的陰影緩緩升起。
那不是實體，而是一種根本性的幾何恐懼——對非歐幾何的不信任與排斥。
“歐幾裡得的亡靈...”冷軒聲音顫抖，“曆史上那些拒絕接受非歐幾何的保守勢力...他們的恐懼實體化了...”
陰影中浮現出無數張麵孔，那些曾經嘲笑、攻擊非歐幾何發現者的學者們。
他們的恐懼彙聚成一個巨大的幾何怪物，這個怪物試圖強行將整個空間歐幾裡得化。
“必須阻止它！”林默大喊，“如果空間被強行歐幾裡得化，所有非歐幾何結構都會崩塌！”
陳凡感到代數幾何烙印在發燙。
與遞歸深淵不同，這次的危機不是邏輯問題，而是信仰問題——數學界對非歐幾何的接受曾經經曆了一個漫長的過程，期間充滿了懷疑與否定。
“冷軒，記錄空間曲率的變化模式！林默，不要下定義，描述你看到的幾何結構！蕭九，用你的量子特性製造微觀尺度的幾何起伏！”
陳凡自己則全力運轉代數幾何烙印，整個人化作一道流光，射向那個歐幾裡得亡靈。
與遞歸夢魘的純粹邏輯不同，幾何亡靈的攻擊更加直觀而恐怖。
它試圖用直尺和圓規“修正”整個空間，將所有彎曲的線強行拉直，將所有不相交的平行線強行變得平行。
陳凡感到自己的身體在被“修正”。
他的代數幾何烙印發出抗議的光芒，抵抗著這種幾何暴力。
“幾何不隻有一種真相！”陳凡大喊，“歐幾裡得幾何很好，但它不是唯一的幾何！”
他雙手在空中繪製，不再是歐幾裡得幾何中的圓和直線，而是雙曲幾何中的極限圓和超平行線，球麵幾何中的大圓和小圓。
這些非歐幾何圖形在空間中綻放，像是為這個單調的幾何世界注入了新的色彩。
歐幾裡得亡靈發出憤怒的咆哮，它不能接受這種幾何多樣性。
“異端！邪說！”亡靈揮舞著巨大的直尺砸向陳凡，“幾何必須是確定的！必須是唯一的！”
直尺所過之處，空間被強行歐幾裡得化。
但這種強行修正帶來了可怕的後果——空間的纖維開始撕裂，幾何結構出現裂痕。
陳凡意識到，單純的對抗沒有意義。
他回想起蘇夜離在遞歸深淵中留下的啟示：信任的價值。
他停止攻擊，而是向歐幾裡得亡靈展示非歐幾何的美。
代數幾何烙印投射出雙曲平麵的龐加萊圓盤模型，那些看似彎曲的弧線在保角變換下其實是“直線”。
“看...”陳凡輕聲說，“不同的幾何，同樣的真實...”
歐幾裡得亡靈的動作慢了下來。
它那由純粹恐懼構成的身體開始出現波動，那些曆史上數學家的麵孔上浮現出困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