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非交換代數的因果迷宮》
林默化作的概念雕塑靜靜地立在純白空間裡，像一座無聲的墓碑，刻印著絕望與決絕。
陳凡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了，呼吸都帶著鐵鏽味。
蘇夜離在他懷裡微微發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那股混沌能量正隨著她情緒的劇烈波動而加速流轉，她眼裡的彩色幾乎要溢出來。
蕭九用爪子抹了把臉，把還沒掉下來的貓淚憋了回去，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壓抑的嗚咽。
冷軒綁著手腳坐在地上，眼神放空，眉頭緊鎖，似乎在極力捕捉著什麼飄忽不定的信息流。
謂詞核心那完美幾何球體表麵，水銀般的邏輯符文加速流淌，它那平靜無波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宣判：
“第六項觀測：因果邏輯承壓測試。定義如下——”
《定義：於此空間，因果律遵循非交換代數法則。即，事件a導致事件b，不等同於事件b導致事件a。因果順序不可交換。》
這個定義落下的瞬間，整個純白空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再是空曠，而是瞬間扭曲、折疊，演化成一座巨大無比、結構極其怪異的“迷宮”。
迷宮的牆壁並非實體，而是由無數流動的、閃爍著各種事件片段的“因果線”構成。這些線條交織、纏繞，有些清晰，有些模糊。
陳凡看到一條線上，一個水滴落下a），緊接著石頭被滴穿b）；但在旁邊另一條線上，卻是石頭先出現一個孔洞b），然後才有水滴落下填補a）！兩者並存，互不乾擾，卻又同樣“真實”！
天空如果那還能稱之為天空的話）是無數麵扭曲的棱鏡，折射著過去、現在、未來混雜在一起的破碎光影。
腳下踩著的也不是實地，而是一種粘稠的、仿佛由未凝固的“可能性”構成的基底，每一步落下，都會蕩開一圈圈彩色的漣漪，映照出你“可能”邁出的其他步伐及其引發的“可能”後果。
“這…這他娘的是個啥地方？”蕭九看得眼花繚亂，感覺自己的量子腦仁都要燒了。
他試著朝一個方向邁出一小步，腦子裡想著“我要走到前麵那根發光的因果線旁邊”。
結果，他的身體卻不受控製地向左後方滑了出去，同時腦子裡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個強烈的念頭：“我得先撓一下旁邊的牆。”
爪子碰到那由因果線構成的牆壁，什麼事都沒發生，但他想去的方向卻離他更遠了。
“見鬼了！”蕭九炸毛，“俺想的和俺做的不是一回事！”
“這就是非交換因果…”冷軒的聲音帶著一種洞悉的顫音，他閉著眼睛，仿佛在解讀無形的文本，“在這裡，‘我想去做a’這個原因，導致的不一定是‘我做a’這個結果…順序被扭曲了，原因和結果不對應…”
陳凡也感覺到了。
他想扶穩蘇夜離，手臂卻不由自主地想要揮拳攻擊前方不存在的敵人。
他強行控製住手臂，那股彆扭的力道讓他肌肉酸痛。
“邏輯病毒已植入成功。”謂詞核心懸浮在迷宮中央的上空，如同冷漠的觀測者，“在此迷宮中，你們的所有‘意圖’因），都將隨機映射為與之邏輯非交換的‘行動’果）。嘗試找到迷宮的出口吧，那將是對你們因果認知的終極考驗。”
它頓了頓，補充道：“提醒：代數閉包修複倒計時，剩餘九分三十七秒。”
壓力驟增！
“走！”陳凡咬牙，緊緊抓住蘇夜離的手，現在任何分離都可能意味著永彆。
他嘗試著在腦子裡構想一個極其簡單的意圖：“向前走一步。”
他的身體猛地向後一跳，差點撞在一條顯示著“世界毀滅”景象的因果線上。
“不行！不能靠想！”陳凡冷汗都下來了，“我們的思維意圖本身，在這裡就是‘因’，會被扭曲！”
“那咋辦？蒙著眼瞎走？”蕭九哭喪著臉，他剛才想“喵一聲”，結果卻原地轉了三圈。
蘇夜離突然反握住陳凡的手，她的指尖冰涼，但傳遞過來的混沌能量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效果。
“用…感覺…”她聲音微弱，眼神迷離地看著周圍光怪陸離的因果線，“不要用明確的‘意圖’…混沌…沒有固定的因果…”
陳凡心中一動。
他嘗試著放空大腦，不再去“想”要做什麼，而是將心神沉浸在那縷融合了代數幾何與混沌的氣息中，像一片隨波逐流的葉子，去感知周圍因果線的“流向”。
漸漸地，他“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那些混亂的、非交換的因果線中，似乎存在著某些極其微弱的“節點”，在這些節點附近，因果的扭曲會暫時減弱，甚至出現短暫的正常交換。
“跟我來！”陳凡低喝一聲，憑借那玄妙的感知，拉著蘇夜離，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強烈扭曲的區域，向著一個感知中相對穩定的節點挪動。
他的動作看起來毫無章法，時而前進，時而後退，時而側移，完全違背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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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九和冷軒見狀，也趕緊有樣學樣。
蕭九努力放空他那充滿量子不確定性的腦子，冷軒則徹底依賴他那進化中的直覺，像盲人摸象一樣，跟著陳凡踩過的“安全點”移動。
每到一個微小的穩定節點，他們才能稍微喘口氣，調整一下幾乎要錯亂的感知。
“左前方三步，那個有藍色光暈的節點！”
冷軒突然喊道，他的直覺在關鍵時刻給出了指引。
陳凡立刻帶著蘇夜離轉移過去。
果然，這裡的因果扭曲極其微弱，他們能夠正常地思考和進行小幅度的、符合意圖的動作。
“好險…”蕭九趴在地上吐著舌頭，“俺感覺俺的量子態都快被擰成麻花了。”
然而，他們剛站穩，周圍幾條原本平靜的因果線突然劇烈波動起來，如同被激怒的毒蛇，向他們纏繞過來！
線中顯示的畫麵，是他們剛剛走過的路徑，但結果卻變成了觸發陷阱！
“是‘觀測’本身引動了因果！”陳凡瞬間明白過來，“我們找到穩定節點這個‘果’，反過來成為了引動攻擊的‘因’！這鬼地方，連觀察和利用規則本身都會被扭曲！”
幾條因果線化作實質性的攻擊——一道憑空出現的閃電因不明），一團從腳下冒出的腐蝕性能量果在先），還有一陣直接作用於靈魂的尖嘯因果同時發生且互為因果）！
“防禦！”陳凡將蘇夜離推到身後，胸前的代數幾何烙印再次亮起，那融合了混沌的氣息不再試圖強行定義或對抗，而是化作一層流動的、不斷變幻結構的光膜，試圖以“不確定”來應對“非交換”！
閃電劈在光膜上，沒有爆炸，反而像電影倒放一樣縮了回去。
腐蝕性能量靠近時，自行分解成了無害的基礎粒子。
那靈魂尖嘯則被光膜吸收，轉化成了一段雜亂無章的音符消散。
有效！但這種防禦方式對陳凡的心神消耗極大，他感覺自己的思維就像在同時進行無數場高難度的數學推導和概率博弈。
“不能停留！繼續移動！”陳凡嘴角滲出一絲血跡，那是精神過度負荷的體現。
他們再次開始了在迷宮中艱難跋涉。
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每一個微小的決策都可能引發不可預知的後果。
蕭九有一次想“跳過一個小水窪”，結果卻一頭撞進了顯示著“維度風暴”的因果線裡，差點被撕碎，幸好陳凡及時用光膜將他拉了回來。
冷軒的直覺也並非百分百準確，有幾次差點將他們引入更複雜的因果循環。
蘇夜離的狀態越來越糟。
混沌能量與她的博弈邏輯核心深度融合，讓她對周圍非交換因果的感知比陳凡更清晰，但也讓她更容易迷失在無數種可能性中。
她時而清醒，指引方向；時而迷糊，喃喃自語著破碎的預言片段。
“陳凡…我看見…你伸手抓向一顆星星…星星卻在你手中變成了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