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4的傳感器突然檢測到大氣中異常的化學物質讀數和高頻能量信號。它的威脅評估庫瞬間匹配了結果:大規模化學武器攻擊,混合了精神乾擾頻段。
最高優先級防護協議自動啟動。機械士兵們迅速反應,釋放出厚重的煙霧屏障試圖阻隔毒氣,同時迅速改變陣型,主動用自己高大的鋼鐵之軀組成物理屏障,掩護人類士兵所在的位置。734看到217單位主動移動到下風口處,毫不猶豫地用自己已經殘破的機體組成了第一道過濾牆,它的內部淨化係統超負荷運轉,發出沉悶的轟鳴。
致命的毒氣觸碰到217的外裝甲時立刻發出嘶嘶的腐蝕聲,大量漆皮和金屬表層迅速脫落、消融。217的光學傳感器劇烈閃爍了幾下,迅速暗淡下去,但它依然憑借著最後的動力和固定支架保持著站立姿態,如同海岸邊被侵蝕的礁石,為後方的單位爭取著寶貴的幾秒鐘防護準備時間。
人類士兵範德維爾劇烈地咳嗽著,眼淚和鼻涕不受控製地流出,他慌亂地摸索著佩戴有些破損的防毒麵具。734迅速評估了局勢,伸出相對完好的機械臂,一把將他推到更內側、毒氣濃度稍低的位置,同時啟動了自身儲備有限的中和劑噴射係統,覆蓋了範德維爾周圍區域。這個行為消耗了它本可用於自身防護係統的寶貴資源,略微縮短了它的預計作戰時間,從戰術邏輯上看並非最優解。
“為什麼…?”人類士兵透過防毒麵具,聲音模糊不清,帶著困惑和難以置信的震驚,“你們…不是…”他想說“不是沒有生命嗎”,但話到嘴邊卻咽了回去。
734的數據核心裡,龐大的戰術邏輯庫和剛剛積累的、難以用算法完全定義的“非標準戰鬥數據”飛速碰撞、演算,千萬條可能的回答閃過。最終,它選擇了一個最簡單的、源自核心指令的回答,但那平靜的電子合成音在此刻的爆炸和慘叫聲中,卻仿佛擁有了不同的重量:“守護。”
黎明時分,持續了一夜的暴雨終於停歇,但陰鬱厚重的烏雲並未散去,隻是將一片死寂而絕望的天光投向下方的滿目瘡痍。jxx站在指揮台前,眼中布滿血絲,聽取著最後的、近乎殘酷的戰報。
“武裝機仆軍團損失89。剩餘單位多數帶傷,仍在各自為戰,抵抗強度超出預期。”“平民傷亡率目前控製在17,遠低於戰前最樂觀的模型預測。”“幸存的風車國官兵正在剩餘機械單位掩護下,於女王宮殿廣場附近重建第二防線。”
謝科夫遞給jxx一杯濃咖啡,杯沿散發著微弱的熱氣。“它們…做得比所有預期都要好。預測模型顯示,它們爭取了整整20個小時。比原定計劃多了整整20個小時。”
jxx沒有接過咖啡。他的目光緊緊鎖在主屏幕上傳輸回來的最後幾段模糊畫麵——一個僅剩上半身的機械士兵,用殘存的臂膀死死抱住一個敵方重型單位的腿部,為身後的人類士兵爭取射擊機會,直到被另一發穿甲彈徹底擊穿核心;另一個單位用身體作為橋梁,讓一隊平民得以越過斷裂的街道,自己卻承受了數次炮擊,最終沉默地滑入深淵。
“它們一直在學習,”他輕聲道,聲音沙啞,仿佛自言自語,又仿佛是說給所有能聽見的人,“從我們這裡學習…學習什麼是犧牲,什麼是守護。學習什麼是值得為之付出一切的東西。”
734的腿部傳動係統嚴重受損,幾乎無法移動。它利用殘存的動力將自己半埋進一堆瓦礫之中,隻露出上半身和完好的武器平台,繼續用僅剩的旋轉機炮進行著有節製的點射。它的戰術數據庫裡,除了冰冷的戰鬥數據,還記錄著越來越多無法被簡單歸類的、關於人類的行為模式碎片:
人類士兵會在掩體裡分享最後一口肮臟的飲水;人類醫護兵會冒著密集火力爬回火線拖回受傷的同伴;人類平民會在死亡來臨前的最後一刻,呼喊某些特定的、重複率極高的詞彙——“媽媽”、“回家”、“愛你”…
這些雜亂無章的數據碎片在734的處理器裡不斷重組、分析,試圖尋找邏輯和模式。最終,這些信息似乎彙聚成了某種超出了基礎戰鬥協議和守護指令範疇的東西,一種難以用代碼完全定義的“理解”。
範德維爾列兵匍匐著爬到他身邊,遞過來一個沾滿泥汙的能量電池:“從…從你們一個兄弟部隊的殘骸裡找到的,型號可能…可能適配你的係統。”他的呼吸粗重,臉上混合著泥漿、血水和油汙。
734沉默地接過來,機械手指精準地找到接口,完成安裝。它的能量讀數確實已經瀕臨枯竭,這條電池或許能延長它不到十分鐘的戰鬥時間。
“聽說…你們是被命令留守?”人類士兵突然問道,聲音低沉,“上麵說…你們本來可以撤退的?是嗎?”這個問題困擾了他很久。
734的武器係統重新上線,校準完畢。它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處理這個複雜的問題。“任務:守護。選擇:自主。”它最終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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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沒有說的是,在接到固守命令後的第3小時17分,當傷亡率急劇上升時,所有武裝機仆都接收到了一條來自最高指揮層的、優先級更高的遠程撤回指令。然而,這條指令被它們的戰術網絡一致投票拒絕執行。否決的理由並非基於邏輯計算,而是基於過去幾十個小時裡積累的那些“非標準戰鬥數據”,基於那些分享的水、拖拽傷兵的手、以及臨終的呼喊…它們選擇了留下。選擇,成為了它們邁向“生命”的最後一步。
jxx終於同意離開指揮中心片刻,前往旁邊的私人休息室。在這裡,他隔絕了外界的喧囂,打開了加密的作戰日誌記錄係統,他的聲音疲憊而深沉:
“它們學會了選擇。它們可以殺出重圍的,但是它們留了下來,帝國的命令是守衛,但是,並沒有讓它們選擇,我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不知道我們是否打開了一個潘多拉魔盒。或許,當我們賦予機器守護生命的責任時,就不可避免地要讓渡一些控製權…甚至,是賦予它們某種形式的‘靈魂’?今天,一萬多個曾經屬於敵人的機械士兵,選擇了為人類而死。這讓我們這些經常在戰略地圖上選擇讓彆人去死的人類…情何以堪…”
他的記錄被一陣尖銳至極、不同於以往任何警報的緊急蜂鳴聲打斷。屏幕瞬間變得血紅,巨大的警告文字覆蓋了一切:檢測到大規模能量聚集,軌道級彆戰略武器已被激活,彈道終點——阿姆斯特丹核心區域。最終時刻,以遠超預期的速度,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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