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結束頌念咒文,餘七七睜開雙眼,就看到了正安靜的環繞在她身邊的藍色溪流和神色哀傷的蘭城幸存者們。
吐出一口濁氣,那掐著法決的手輕輕一揮,便見一道金色光芒彙入藍色溪流之中!
下一刻神跡顯現!
藍色的溪流如同煙花般炸開,星星點點的落在地上,變成一個個模樣各異的人形。
看到那些人麵容的一瞬間,幾乎所有的的幸存者都哭紅了雙眼,一個個伸出顫抖的雙手朝著隻能在夢中相見的人撲去。
可終究他們還是撲了空。
明明那些人近在眼前,他們卻隻能鏡中觀花水中望月,那是命運在嘲笑他們的癡心妄想!
“阿爹,小茉莉好想你,你看,你給我的花現在長得可好了,它都長出花苞來了,你看,你看!”
小茉莉拉著奶奶的手穿梭在一個個藍色的透明身影中,經過漫長的尋找,終於她還是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看到一老一少穿過重重人海終於來到他麵前,灰暗呆滯的眼睛一瞬間就被點亮,如同黑夜中閃耀的星子。
“小、茉莉、娘、娘……”
乾啞的嗓子冒出晦澀難聽的聲音,看著那個小小的人兒朝自己撲過來,他毫不猶豫的擺出一個迎接的姿勢,一如從前的樣子。
可是這次,她沒有撲進他的懷中,他沒有接住他的寶貝!
啪的一聲,小茉莉撲空摔在地上,興奮的表情刹那間變的空白,那人影也依舊維持著張開雙臂半蹲等待的動作僵立原地。
隻有茉莉奶奶心疼的快步上前抱起小茉莉,溫柔的為她撣去身上的泥水。
回過神來的小茉莉紅著眼眶,拚命壓製自己想哭的衝動,懂事的沒有跟其他小孩一樣一次次伸手求抱抱,然後傷心的嚎啕大哭。
她隻一個勁的給父親看自己手中的花盆。
上一次,她的父親把花交給她,說是等花開了他就回來了,真的!他沒有騙人!
幽藍色的手指撫上花苞時,純白的花苞霎時間綻放開來,濃烈的花香頃刻間鑽進小茉莉的鼻間,眼淚再也抑製不住,如斷了線的珍珠大顆大顆砸到地上,她終於也同其他小孩那樣大哭起來!
可她的父親卻是笑了,笑得憨厚靦腆,像是看見了自家禾苗健康成長的老農一樣,欣慰開懷極了。
他想伸手摸摸女兒的頭,可手卻是在離女兒頭頂一寸的距離就停了下來。
隻隔空虛虛的做了個撫摸的動作,便依依不舍的收回手不敢再看她,轉而看向自己兩鬢斑白的老母親。
哪怕早就已經接受了白發人送黑發人這個事實的老人,時隔半年再次看見自己的孩子,眼淚也是忍不住噗簌簌的往下落。
老人家囁嚅兩聲,話到嘴邊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是要怪他狠心就這麼拋下她們祖孫不管不顧?還是要讚他為了城中百姓冒死出城求援大義淩然?
最終也隻是淚眼婆娑的喃喃道:“好孩子,好孩子!”
“母親……”
開口的那一刻,茉莉爹就感覺身體一陣輕飄,仿佛隨時都會隨風而起,那種感覺讓他不安,像是在提醒著他:時間不多了。
“母親,孩兒不孝,以後不能再侍候在您身邊,還望您多多保重自身。還有小茉莉,那孩子命苦從小沒有了母親,但她是個乖順聰慧的好孩子,以後我不在就拜托您照顧她了,”
“小茉莉不哭,再哭就要變成小花貓了,來,爹爹要走了最後再給爹爹笑一個好嗎!”
小茉莉是個聽話的好孩子,聞言立馬努力抑製住自己的哭聲,拚命的想要在稚嫩的小臉上擠出笑容。
可是哭意沒止不住還打起了嗝,本想漂漂亮亮的笑出來的小茉莉不僅沒有成功竟還達成了反效果。
小孩一邊打著哭嗝,淚水鼻涕糊一臉卻偏偏非要擠出個笑臉,看起來滑稽又心酸。
“好孩子,以後爹爹不在了,你就是家裡的頂梁柱,一定要照顧好你奶奶和你自己,知道了嗎?”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