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靈端著湯碗的手,在微微地顫抖。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房間裡,將那副畫麵映照得格外清晰。
床上,她的王,衣衫半解,臉頰上還帶著未褪的潮紅,發絲淩亂地貼在頸間。而那個紅發女人,就趴在王的身邊,一隻手還搭在王的腰上,睡得安詳。
那是一種,外人無論如何也無法介入的,親密無間的姿態。
“哢嚓。”
一聲極其輕微的碎裂聲,在寂靜的房間裡響起。
是蘇靈手中的湯碗,出現了一道細密的裂痕。
林淼的心,猛地提了起來。
她看到了蘇靈,看到了她那雙瞬間失去所有光彩,變得黯淡無光的紫紅色豎瞳。看到了她那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和那從眼眶中,無聲滑落的淚珠。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被當場抓包了!】
【蘇靈她……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我和姐姐真的是在治病啊!雖然過程有那麼一點點……奇怪……】
林淼的大腦,一片混亂。她想開口解釋,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下意識地,想要推開身邊睡著的白璐。
可她的手剛一動,白璐那長長的睫毛,就顫動了一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剛睡醒的白璐,眼神中還帶著幾分朦朧的睡意,那平日裡冰冷的赤紅色眼眸,此刻竟顯得有幾分柔軟。
她似乎還沒完全清醒,看到林淼正看著自己,便下意識地,伸出手,揉了揉林淼的腦袋,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沙啞。
“怎麼了?還難受嗎?”
這副親昵自然的姿態,落在蘇靈的眼中,無異於最鋒利的刀刃。
“啪!”
蘇靈手中的湯碗,再也承受不住,徹底碎裂開來。滾燙的安神湯,灑了她一手,她卻仿佛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她隻是呆呆地看著床上那兩人,身體,在抑製不住地,輕輕顫抖。
“我……”
蘇靈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但最終,她隻是深深地,看了林淼一眼。那眼神裡,混雜著心碎、委屈、不解,以及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決然。
然後,她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跑出了竹屋,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蘇靈!”
林淼驚呼一聲,猛地從床上坐起,想要追出去。
“彆動。”
白璐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此刻,白璐也已經完全清醒了。她看了一眼門口那破碎的瓷碗,又看了一眼林淼那焦急萬分的表情,眉頭,微微蹙起。
“你現在追出去,又能說什麼?”
“我……我可以解釋!”林淼急道,“我們隻是在……在療傷!”
“解釋?”白璐的語氣,恢複了往日的清冷,“你覺得,她現在,聽得進你的解釋嗎?”
林淼的動作,僵住了。
是啊。
剛才那副場景,任誰看了,都會誤會。
以蘇靈那單純而又偏執的性格,現在恐怕已經……
林淼不敢再想下去,心中湧起了一股強烈的懊悔和自責。
【都怪我!我當時就不該睡著的!】
【蘇靈她一定傷心死了……】
【不行,我必須去找她!】
林淼一把推開白璐的手,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站住。”
白璐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帶上了一絲不容抗拒的威嚴。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身體,剛剛才穩定下來?神力還在自行運轉,如果你現在亂跑,萬一出了岔子,剛才的辛苦,就全都白費了!”
林淼的腳步,停在了床邊。
她知道,白璐說的是對的。
她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神力,如同奔騰的江河,正在按照一種玄奧的軌跡,自行運轉,每一次循環,她的根基,就穩固一分。
“可是……蘇靈她……”
“讓她自己,冷靜一下吧。”白璐歎了口氣,從床上下來,走到林淼身邊,幫她拉了拉有些滑落的衣衫。
“有些事情,你越是解釋,就越是混亂。”
“而且……”白璐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這對她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什麼意思?”林淼不解。
“她對你的感情,太過於純粹,也太過於脆弱。就像一件,完美無瑕的琉璃,美麗,卻經不起任何碰撞。”
“想要真正地,長久地,守護一樣東西,光有愛,是不夠的。”
白璐抬起頭,望向窗外那輪清冷的明月。
“她需要,變得更堅強。”
……
竹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