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雲州市新市民中心項目指揮部緊急會議室內，氣氛凝重得如同暴風雨前的低壓。長條會議桌兩側，坐滿了項目相關單位的一把手：市住建局局長、城投公司老總、財政局副局長錢永福孫立偉副市長在省城跑資金）、清河區委書記、區公安分局局長、監理公司總監，以及施工總承包方“雲建集團”的老總趙大勇。卜皓坐在主位，新任市委副書記的身份讓他的目光更具威壓，秦武和張鐵軍肅立在他身後側方。
卜皓沒有多餘的寒暄，開門見山，聲音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召集各位緊急開會，就一件事：新市民中心項目，必須確保絕對安全！質量是生命線，安全是底線！一根鋼筋、一方混凝土，都關係著雲州幾十萬百姓的福祉和市委市政府的信譽！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起安全事故，更不允許出現任何偷工減料、以次充好的行為！誰砸了項目的牌子，市委就砸誰的飯碗！”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燈，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尤其在施工單位“雲建集團”老總趙大勇和監理公司總監李明的臉上停留片刻。
“卜書記，您放心！”趙大勇立刻拍著胸脯表態，聲音洪亮，“‘雲建’是雲州老牌國企，金字招牌！我們層層把關，責任到人，絕對不敢有絲毫懈怠！安全質量，那是刻在骨子裡的！”
監理總監李明也連忙附和：“卜書記，我們監理部24小時輪班盯在現場，每一道工序都嚴格按照規範驗收，不合格堅決返工！這是我們的職責！”
卜皓點點頭，但眼神並未放鬆：“光表態不夠。我要看到具體措施。趙總，你集團內部的安全質量巡查製度是怎麼執行的？最近一次全麵檢查是什麼時候？發現了哪些隱患？整改情況如何？”
趙大勇顯然沒料到卜皓問得如此細致，額角微微見汗，連忙翻動麵前的筆記本：“呃…這個…我們集團安全質量部每月一次全麵巡檢，項目部每周自查…最近一次是上周三，發現…發現個彆工人高空作業安全帶佩戴不規範，已經當場整改了…”
“就這些？”卜皓追問，語氣平淡卻壓力十足，“深基坑支護監測數據是否異常？大型機械設備日常檢修記錄是否完備？特種作業人員持證上崗情況核實了嗎？混凝土、鋼材等關鍵建材的進場檢驗報告，監理方是否都一一核驗了原始憑證？”
這一連串專業而尖銳的問題，問得趙大勇和李明都有些招架不住，會議室裡一片寂靜，隻有空調的嗡鳴聲。
“卜書記，”住建局局長陳濤開口打圓場，“項目一直抓得很緊，趙總和李總監也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同誌……”
卜皓抬手打斷他：“經驗豐富不代表萬無一失！越是經驗豐富，越容易麻痹大意！我要的是真抓實乾的行動，不是一團和氣！秦武！”
“到！”
“你立刻抽調特派辦和市安監支隊的精乾力量，組成聯合安全督查組，從現在開始，對項目工地實行不間斷、無死角的突擊巡查！重點查：安全防護措施是否到位？施工流程是否合規？建材質量是否達標？監理履職是否儘責？發現問題，無論涉及誰，立刻停工整改，頂格處罰！我要每天看到督查報告！”
“是！”秦武沉聲領命，眼中精光閃爍。
會議在高壓下結束。眾人魚貫而出，趙大勇和李明臉色都不太好看。卜皓的這把“新官火”，燒得他們心頭焦灼。
回到副書記辦公室，天色已暗。桌上堆放著需要他簽批的文件，還有幾份關於雲商行後續處置的請示。卜皓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胃部熟悉的隱痛又開始了。他拉開抽屜，蘇小晴送的那盒養胃茶隻剩下最後幾包。他拿起手機，想給她發個信息問問“線報”的後續，猶豫了一下又放下。她正在暗處調查，不宜頻繁聯係。目光落在抽屜底層，指尖輕輕拂過那張荷花照片，冰涼的觸感帶來一絲短暫的安寧。他拆開一包茶泡上，嫋嫋熱氣中，拿起筆，開始批閱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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