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雅的加密短信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卜皓心底激起一圈警惕的漣漪。宏遠副總王彪深夜帶人潛入南郊工地？攜帶不明包裹？這絕非尋常。他不動聲色地回複了“嚴密監控”的指令，麵上卻依舊與周國華等人談笑風生，仿佛隻是對星洲的特色菜肴讚不絕口。
宴席終於在一種微妙的、各懷心事的氛圍中結束。周國華、李衛東等人熱情地將卜皓送到市委小食堂門口，又是一番殷切的寒暄。夜風帶著星洲特有的濕潤氣息撲麵而來，吹散了包房內的酒氣和壓抑。
“卜書記，住處都安排好了，就在市委招待所一號樓，離辦公室也近。您早點休息，明天還有很多工作等著您呢。”周國華臉上堆著笑，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有勞周書記費心。”卜皓微笑頷首，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各位也辛苦了，都請回吧。”
回到市委招待所一號樓頂層寬敞的套房，卜皓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隻剩下一片沉凝。秘書小陳迅速檢查了一遍房間，確認安全後，低聲道：“秘書長，都安排好了。星洲市公安局安排的警衛就在樓下，都是歐隊長親自挑選過的可靠同誌。”
“嗯。”卜皓走到窗邊，拉開厚重的窗簾。窗外是星洲的璀璨夜景，遠處南郊那片巨大的黑暗輪廓，如同蟄伏的巨獸。他拿起手機，再次點開歐雅的信息，眉頭微蹙。宏遠的人，在這個敏感時刻潛入停工工地，想乾什麼？毀滅證據？轉移贓物？還是……針對那些鬨事的群眾？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是蘇小晴的加密視頻請求。
卜皓接通。屏幕上出現蘇小晴略顯疲憊卻依舊神采奕奕的臉，背景是她省宣傳部燈火通明的辦公室。
“卜大書記，星洲的‘接風宴’吃得如何？是不是賓主儘‘歡’啊？”蘇小晴嘴角帶著一絲促狹的笑意，眼神卻銳利地捕捉著卜皓眉宇間的凝重。
“鴻門宴罷了。”卜皓扯了扯嘴角，將南郊工地的最新情況簡要說了一下，包括歐雅的報告。
蘇小晴臉上的調侃瞬間消失，變得嚴肅起來：“果然按捺不住了！他們這是狗急跳牆！想製造混亂，或者毀滅關鍵證據？歐雅那邊有危險！”
“我已讓她保持距離，嚴密監控，非必要不衝突。”卜皓沉聲道，“你那邊情況如何？‘懇談會’的日期定了嗎？”
“周國華動作很快，明天下午就開！”蘇小晴冷笑一聲，“地點就在南郊項目附近的一個社區中心，擺明了是要打悲情牌，讓那些憤怒的群眾當背景板！我這邊‘彈藥’已經備足，就等他們開腔了。哭窮賣慘是吧？我讓他們哭都哭不出聲！甩鍋推責？鍋蓋給他焊死！空頭支票？當場給他撕票！”她眼中閃爍著戰鬥的光芒，語氣斬釘截鐵，“星洲的輿論陣地，絕不容許他們顛倒黑白！”
看著屏幕上蘇小晴鬥誌昂揚、指揮若定的樣子，卜皓緊繃的心弦稍稍鬆弛。有她在後方掌控輿論戰場，如同為他披上了一層無形的鎧甲。
“辛苦了，小晴。”卜皓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輿論是看不見的戰場，卻至關重要。有你在，我放心。”
蘇小晴微微一怔，似乎沒料到卜皓會突然說這個。她臉上飛起一抹極淡的紅暈，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那種略帶傲嬌的神態：“哼，少來這套！本主任是職責所在，可不是為了讓你放心！”她話鋒一轉，語氣帶上了一絲關切，“倒是你，剛下去就碰上這種陣仗，自己多注意安全。星洲那潭水，比省城更渾。”
“我知道。”卜皓點點頭，“你也是，彆熬太晚。”
“囉嗦！”蘇小晴白了他一眼，卻掩飾不住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掛了，還得盯著幾個重點賬號，彆讓他們半夜搞突襲。”說完，乾脆利落地切斷了視頻。
屏幕暗下去，卜皓卻仿佛還能看到蘇小晴那帶著嗔怪又隱含關切的眼神。他搖頭失笑，心底湧起一絲暖意。這丫頭，關心人的方式都這麼彆扭。
他走到書桌前，攤開星洲市地圖和南郊項目規劃圖，目光銳利如鷹隼般掃視著b區的細節。王彪的目標是什麼？工地的建材？還是……某個特定的地點？沈幼楚提供的證據鏈指向宏遠與南城開發公司的暗股關聯，南城開發在b區恰好有一個大型建材中轉倉庫！
就在這時，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歐雅。
“目標離開！包裹未帶走，深埋於b區7號倉庫東側地基回填土中！已秘密提取，包裹內為大量工程驗收合格證、部分建材進貨單據原件及……一個加密硬盤！現場發現微量火藥殘留及人為破壞痕跡！已保護現場，物證已安全轉移！歐。”
火藥殘留！人為破壞！卜皓瞳孔驟縮！宏遠的人果然是想毀滅關鍵證據！這些單據和硬盤，很可能就是證明他們偷工減料、以次充好、甚至偽造驗收的直接證據！那個加密硬盤，說不定還藏著更大的秘密！
好一個歐雅！行動乾淨利落，膽大心細！卜皓立刻回複：
“乾得漂亮！物證嚴格保密，就地封存，等我指令！現場保護，待技術力量介入詳勘！注意安全！卜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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