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采音:“我覺得……你該去跟導演溝通。”
林風瞪大雙眼,這純純硬剛啊。
李永樂果然臉色變得不好,開始倚老賣老,“現在的年輕人喲,”搖頭,“不像我們那會……算了,你忙吧。”說著背著手踱步走遠。
看他走遠,林風擔憂:“你不怕他跟導演告狀。”
“不會,他不敢。”文采音把他性格拿捏得死死的。
林風還是覺得跟人正麵起衝突不好,尤其是這種真小人,誰知道他會不會背地裡使絆子?還是小心點好。
隨即忍不住自省,年齡大了就是謹慎又惜命,不如年輕人恣意瀟灑。
她好像已經失去了年輕時的銳氣,還怎麼跟人競爭?
各部門緊趕慢趕,通力合作,還好七點準時開拍。
林風跟文采音緊盯場內動向,隨時待命。
電影設定男主前史在某國字號研究院任職,年輕有為前途遠大。妻子意外離世後,想複活她的狂熱心情遭到院裡無情打擊,於是不顧勸阻毅然離職,加入了反派的私人科研公司,心無旁騖投入研究。
林風後知後覺,角色的這一麵跟某大熱科幻片裡黑化的人工智能研究員竟有異曲同工之妙。
男主將畢生心血傾注在研究上,曆經無數次失敗,最後終於成功。
帶有亡妻記憶的仿生人,即電影女主小風正是他第一個成功的試驗體。
癡情也好,私欲也罷,男主未能料到他強大的科研能力竟一直無形中被邪惡勢力掌控。
人類頂尖階層的永生欲望是反派公司運行的核心動力,隻要有源源不斷的資金湧入,男主不論多離譜的實驗要求都能得到滿足。
然而對等的是,他的實驗成果,並非他本人所有。
這也為後來兩相衝突埋下隱患。
女主作為實驗體,其實際擁有權握在反派公司手裡,更甚,在那些出資支持實驗的幕後勢力手中,男主嘔心瀝血結果也不過為彆人做了嫁衣。
說到底,男女主都是這條永生欲望驅使下黑色利益鏈條中的一環,不自知的傀儡和棋子。
即使男主有心放女主自由,他也沒這個權利,和能力。
等女主被公司無情抓回,作為實驗體慘無人道對待時,男主又該如何抉擇?
以此為背景,當日三場重頭戲分彆是反派引誘男主離職加入他的公司,實驗終於成功男主向反派申請將女主接回家,最後男主意識到自己被騙兩人對峙。
前兩場以閃回形式展示,第二場還需女主配合。
重點在第三場,反派終於露出獠牙,兩人針鋒相對。
上午這場戲裡,反派會循循善誘,將男主引進自己精心設下的圈套。屆時男主的請求恰被研究院拒絕,正處於情緒低穀,苦悶不堪,走投無路,但還不想放棄。
地點,殯儀館遺體冷藏室。
時值盛夏,男主衣衫單薄席地而坐,背靠成排不鏽鋼冷藏櫃,雙眼無神地盯著其中一個抽屜。
料想亡妻遺體應該在其中。
四周牆麵無窗,頭頂通風係統嗡嗡不停運轉,溫度刺骨的寒,隻有這樣才能保住逝去生命的最後容顏。
男主是如何進來的?
也許是他身上還穿著研究院的白大褂,跟這裡工作人員混淆,又或許他對這裡太熟,一路走來從容不迫的模樣讓人生不出懷疑將他攔下。
所以,此刻,他在這裡,在他最想在的地方。
從妻子離世那刻起,一切快得像場夢。
他被醫院催趕著3天內將妻子遺體移到此處。
然而這裡的時間也不夠了。
研究院不同意,他就無法將遺體妥善保留。
他已走投無路。
所有人都在催他將遺體火化,所有人都想讓她從他的生命裡永遠消失。
男主頭發淩亂,臉頰緋紅,呼吸粗重,眼睛卻雪亮。不知是身體不適,還是精神癲狂。
不鏽鋼遺體冷藏櫃上密密麻麻排列著多層方形抽屜,而他絕不會認錯妻子所在的位置。
他很想拉開抽屜看看她,又不敢,生怕碰壞機器,破壞了她。
所以,冷藏櫃銀色外麵鏡子般隻映著他的側臉。
這裡很安靜,與世隔絕,安靜得似乎連心跳聲都漸弱下去。
活人畏懼鬼神避諱踏入這裡,他卻不想離開,甚至期盼,在這裡,也許她的亡魂可以出來相見。
如果終究不能留下她,那隻能自己跟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