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罪……當……誅。”
冰冷的判決之音如同喪鐘敲響,在崩塌石室的死寂中回蕩。陳楠(或者說,這具融合了寂滅劍骸本源、在湮mie中重鑄的軀殼)手持青銅判官筆,筆尖流淌著青黑色的判決光焰,身後那尊模糊的青銅判官虛影筆鋒所指,正是血舟之上驚怒交加的龍戾!
龍戾血瞳中戾氣爆閃!恥辱!前所未有的恥辱!他堂堂龍宮九闕太子,竟被這螻蟻般的凡人殘軀融合的詭異存在,以審判者的姿態宣告死刑?!
“裝神弄鬼!給本太子……死來!”龍戾徹底暴怒!血舟龍首發出震天咆哮!船身殘破的血光護罩瘋狂燃燒!他雙手猛地合攏於胸前,掌心一枚由汙穢龍血凝聚的、纏繞著九條怨毒龍魂的血煞龍印瞬間成型!
“九獄……焚龍波!”
吼——!!!
龍印爆開!九條由純粹汙穢龍煞與怨魂凝聚而成的暗紅龍影,如同掙脫煉獄枷鎖的凶魔,撕裂空間,帶著焚滅神魂、汙穢萬物的恐怖威能,咆哮著噬向陳楠!龍影過處,空間留下九道焦黑的、不斷滴落汙血的腐蝕軌跡!
麵對這毀天滅地的九龍噬魂,陳楠那雙青黑判決之瞳中,依舊隻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緩緩抬起握筆的右手。動作僵硬、生澀,如同新生的嬰孩第一次嘗試掌控肢體。但筆尖流淌的青黑光焰卻愈發凝練、純粹!
筆鋒輕點虛空。
嗡——!
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爆發。筆尖所落之處,虛空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蕩漾開一圈圈青黑色的漣漪。漣漪擴散極快,瞬間便與那咆哮而至的九條汙穢龍影接觸!
嗤——嗤——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按上堅冰!九條凶戾無匹的汙穢龍影,在接觸到青黑漣漪的瞬間,如同被無形的判決之刃從中剖開!汙穢的龍煞與怨魂之力,在判決光焰的焚燒下,發出淒厲的哀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湮滅!連那腐蝕空間的汙血軌跡,都被青黑漣漪強行撫平、淨化!
九獄焚龍波……被一筆……抹除!
“什麼?!”龍戾瞳孔驟縮!這判決之力……竟能如此輕易地淨化他的本源龍煞?!這不可能!
就在他心神劇震的刹那!
陳楠動了!
僵硬的身軀猛地前傾!如同被無形的弓弦彈射而出!腳下崩塌的礁岩無聲碎裂!身影化作一道撕裂空間的青黑色殘影!速度之快,遠超之前任何時刻!手中青銅判官筆筆尖凝聚一點極致的青黑寒芒,無視空間距離,直刺龍戾眉心!
快!狠!絕!
“找死!”龍戾驚怒交加!血煞護罩瞬間凝實!同時一隻覆蓋著猙獰龍鱗的巨爪撕裂血光,帶著碎嶽斷河的巨力,狠狠拍向那道襲來的青黑殘影!
轟!!!
青黑筆芒與龍爪血煞狠狠對撞!
預想中的能量爆炸並未發生!那點凝練到極致的青黑筆芒,如同最鋒利的錐子,狠狠刺穿了龍爪表麵凝練的龍煞護甲!筆尖蘊含的判決意誌如同跗骨之蛆,瞬間鑽入龍戾手臂經脈!
“呃啊——!”龍戾發出一聲痛徹心扉的悶哼!整條右臂瞬間覆蓋上一層青黑色的冰霜!一股冰冷、銳利、仿佛要將靈魂都切割開來的判決死意,瘋狂侵蝕著他的血肉與神魂!他引以為傲的龍鱗防禦,在這判決筆鋒麵前,竟如同紙糊!
他猛地催動體內浩瀚龍元!汙穢血焰瘋狂燃燒,強行將侵入的判決死意逼出!但右臂的動作已然遲滯!
就在這電光石火間!
陳楠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龍戾左側!那隻由青黑能量凝聚的虛幻右臂猛地抬起!五指張開,掌心處那枚青銅“心臟”搏動驟然加劇!一股恐怖的吸力悍然爆發!
目標——並非龍戾!而是……他身後那艘血海骨龍舟船首龍首眉心處,那枚鑲嵌在巨大龍瞳中央、不斷旋轉的慘綠色漩渦核心!
那漩渦……是血舟的核心能量樞紐!也是龍戾掌控此舟的關鍵!
“你敢——!!”龍戾亡魂大冒!他猛地扭身!左爪裹挾著滔天血焰,撕裂空間,狠狠抓向陳楠的頭顱!試圖圍魏救趙!
然而!
陳楠那雙青黑判決之瞳中,冰冷依舊!對那抓來的致命龍爪視若無睹!虛幻的右掌狠狠按在了那枚慘綠漩渦之上!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吸力瞬間爆發!青銅心臟如同貪婪的饕餮巨口!瘋狂吞噬著漩渦中蘊含的精純龍煞本源!那慘綠色的漩渦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一道道細密的裂紋在漩渦表麵蔓延!
“吼——!!!”
血舟龍首發出痛苦的哀鳴!整個船身劇烈震顫!船體表麵的血光護罩瞬間黯淡了大半!無數血色符文明滅不定!
“噗——!”龍戾如遭重創!他與血舟心神相連!核心樞紐被強行抽取本源,如同心臟被剜!他猛地噴出一大口汙血!抓向陳楠頭顱的左爪力量瞬間潰散大半!
“死!”
陳楠冰冷的聲音如同死神的低語!左手握著的青銅判官筆,筆尖那點青黑寒芒再次凝聚!無視龍戾遲滯的防禦,如同毒蛇吐信,狠狠刺向他因劇痛而微微張開的……咽喉!
快!準!狠!絕殺!
龍戾眼中終於閃過一絲駭然!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他猛地後仰!試圖避開這絕殺一筆!同時瘋狂催動護體龍煞!
嗤啦——!
筆芒終究未能刺穿咽喉!卻狠狠劃過龍戾的左側脖頸!覆蓋著堅硬龍鱗的皮膚如同薄紙般被輕易切開!一道深可見骨、邊緣覆蓋著青黑色判決冰晶的恐怖豁口瞬間出現!滾燙的、帶著濃烈腥氣的龍血如同噴泉般狂湧而出!
“啊——!!!”龍戾發出淒厲到變形的慘嚎!劇痛混合著死亡的恐懼讓他徹底瘋狂!他猛地一腳蹬在船首!借力向後瘋狂暴退!同時雙手結印!
“爆!!!”
轟隆——!!!
那艘龐大的血海骨龍舟,船首龍首處那枚被陳楠吸噬得裂紋遍布的慘綠漩渦核心,猛地……自爆!
一股毀滅性的能量衝擊波瞬間炸開!粘稠的弱水被排開!空間碎片如同玻璃般飛濺!狂暴的能量亂流狠狠撞在近在咫尺的陳楠身上!
砰!!!
陳楠的身體如同被巨錘砸中的沙袋,瞬間被狠狠掀飛!青黑色的能量身軀表麵炸開無數裂痕!虛幻的右臂更是被炸得粉碎!青銅心臟劇烈搏動,瘋狂吞噬著爆炸的餘波,卻依舊無法完全抵消這恐怖的衝擊!他重重砸在後方一塊巨大的礁岩殘骸上,將堅硬的礁岩撞得粉碎!氣息瞬間萎靡下去!
而龍戾,借著自爆血舟核心的反衝之力,化作一道淒厲的血虹,瞬間撕裂了崩塌石室的空間亂流,消失在通往弱水深處的幽暗通道之中!隻留下一路噴灑的龍血和怨毒的咆哮在洞窟中回蕩:
“螻蟻!毀舟之仇!斷頸之恨!本太子必以你神魂點燈!血肉飼龍!不死不休——!!!”
崩塌的石室,再次陷入死寂。隻有空間湮滅漩渦緩慢旋轉的嗡鳴,以及弱水倒灌的汩汩聲。
陳楠掙紮著從碎石堆中站起。青黑色的能量身軀布滿裂痕,虛幻的右臂消失,青銅心臟搏動微弱,氣息遠不如之前強盛。但他那雙青黑判決之瞳,依舊冰冷地掃視著這片廢墟。龍戾的逃離並未讓他產生絲毫情緒波動,仿佛隻是碾碎了一隻礙事的蟲子。
他的目光,緩緩移向石室另一側。
海泠音倚靠在一塊巨大的礁岩旁,束腰琉璃水袍破碎不堪,露出下方布滿冰裂紋路的肌膚,氣息微弱,嘴角殘留著藍金色的血跡。月影箜篌已徹底碎裂,化作點點冰晶散落在地。她那雙深碧的眼眸,此刻正複雜無比地凝視著陳楠,震驚、忌憚、疑惑、甚至……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
陳楠緩緩向她走去。腳步在濕滑的礁石上留下清晰的印記。青黑判決之瞳毫無波瀾地注視著這位鮫人聖音。
海泠音強撐著想要站起,卻牽動內傷,悶哼一聲,又滑坐在地。她看著步步逼近的陳楠,感受著那冰冷刺骨的判決意誌,清冷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一絲……無力。
“你……究竟是誰?”她聲音沙啞,帶著一絲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