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玥立刻捂嘴。
怎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她果然還是不適合強裝文藝,那是沒有生存壓力的人才會思考的事。
生活中的瑣碎事項足以磨滅人對於藝術的感知能力。當一個人必須要將大部分精力放在謀生的時候,高敏感不是獎勵,而是慢性淩遲。
路玥忽然想通了。
讓她從昨天煩躁到現在的事,不就是季景禮對她的態度轉變嗎?
從最功利的角度,這對她沒有任何影響,反而讓她能更方便地推動劇情節點,準備跑路。
現在季景禮的態度很明顯,因為她的隱瞞所以變得疏離,說不定冷淡一段時間後就徹底對她心寒。
季景禮和黎靜惜……
這兩個人,說不定真的能如世界意誌所願?
而功利的角度,唯一忽視的就是路玥的情緒。
他們相處的時間作不得假,親密的接觸,日常的照顧,對方早已不是她說拋下就拋下的貨物。
但這……沒那麼重要。
她抿起唇,突兀地向黎靜惜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謝謝你,黎同學,你的話給了我很大的啟發。”
黎靜惜有些困惑。
“啟發?”
路玥想起自己說的話,心虛地用手指撓撓臉:“嗯,就是,讓我意識到,事情確實是分輕重緩急的。”
黎靜惜還是沒聽明白。
但她是要和路玥交好的,點了點頭:“能幫到路同學,我很高興。”
路玥:“對了,五號教學樓樓下的花開得不錯,黎同學練完琴後可以去看看。”
她又衝黎靜惜笑了笑,帶著一絲神秘。
五號教學樓?
現在正是晚自習時間,黎靜惜站在五號教學樓的樓梯口,目光所及之處沒有絲毫花的影子。
室外的學生寥寥,雨絲密織成簾,將景色籠在一片朦朧中。
黎靜惜長裙的裙邊被雨水沾濕,她低眸看了眼,唇角微微抿起。
告訴她這個地方,是一個惡劣的玩笑?
不。
路玥不像這種人。
她握著傘柄,剛想離開,樓梯口就出現了一名青年的身影。
他穿著簡單的襯衫西褲,眉如墨畫,眸若點漆,一派溫潤貴公子的氣勢。隻是眉頭微微蹙著,眼下有一層淺淡的青黑。
是季景禮。
黎靜惜握緊傘柄,低頭,青絲順著她微凹的骨節滑落:“……姐夫。”
聽到這個稱呼,季景禮才看向她:“黎小姐?”
他微微眯起眼:“我記得那天我明確拒絕了你姐姐,還是彆叫這麼讓人誤會的稱呼。”
黎靜惜聲音清淺:“抱歉。隻是姐姐這麼要求……我聽她的話。”
季景禮:“能看出來。黎家的姐妹情真是讓人羨慕。”
這話和嘲諷無異。
羨慕什麼?
羨慕黎依結婚,黎靜惜還得被當個物件一起陪嫁?
又不是古代娶妻贈小妾。
黎靜惜沉默下來。
她孤零零地站在一旁。
換了常人,想起那天的見麵黎靜惜被命令的模樣,又看到她現在脆弱的模樣,多少會生出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