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寂靜。
林凡靜立在石階儘頭,逆炎槍尚未收回,槍身之上依舊繚繞著那抹詭異的“逆”之光。
那一刻,仿佛整個霧海都被定格,連呼嘯的魂風都為之停頓。
灰白的魂鏈碎片在空中飄蕩,發出低沉的顫鳴,似乎在為自己的毀滅哀泣。
蘇若雪心頭微顫,忍不住低聲道:“你……真的把命運刻印,改寫了。”
她的聲音裡,有震撼,也有說不出的擔憂。
白玄撐傘而立,傘骨間的魂光流轉,他凝視著林凡身上的槍影,神色複雜無比。
“他不是改寫,而是……撕裂。那一槍,不隻是破碎命鏈,更是撕開了古圖的根子。”
“逆……寫命運。”
風寒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從未想過,這種逆天之舉,真的能成功。
墨陽卻猛地笑了,聲音豪邁無比:“兄弟,我就知道!哈哈哈!這才是林凡!不管什麼命狩、什麼古圖,管它是誰安排的命運,都要被你一槍打碎!”
林凡收回長槍,眼中卻沒有絲毫放鬆。
“它沒有消失,隻是暫時退去。”
話音剛落,整片霧海驟然顫動。
那股屬於“命運”的威壓,並未真正消散,而是化作無形的鎖鏈,纏繞在整個世界之中。
蘇若雪抬眸,輕聲道:“你已經被它記下了。”
林凡神色平靜,卻字字如鐵:“既然如此,那就讓它記著——記住,我是第一個敢逆它的人。”
石階儘頭,霧氣逐漸散開。
一道光橋,出現在眾人腳下。
它不是石階,而是無數魂光凝聚而成,像是一條懸浮在虛空中的長河,通往遠方。
彼岸。
沒有人說話,但他們都知道,那裡就是這段路的真正終點。
白玄眯起眼睛,傘骨緩緩合攏:“彼岸……命魂界自古流傳的禁地。
有人說,那裡是輪回的儘頭;也有人說,那是命狩的源泉。
但不管是哪一種,都是禁忌。”
風寒冷哼一聲,雖然心中發怵,卻依舊強自硬撐:“既然已經走到這裡了,還能回頭?反正遲早要麵對。”
林凡目光堅定,率先踏上魂光長橋。
腳步落下的瞬間,魂橋蕩起漣漪。
漣漪宛如水波,卻帶著鋒銳的力量,直入魂海,仿佛在探查、在審判。
蘇若雪臉色微變,她感到自己的心魂被刨開,有什麼力量在翻查她的記憶與執念。
可她強行壓下波動,執劍而行。
風寒的身體一震,眼中閃過痛苦的光。
過去那些失敗、屈辱、流血的場景,被這股力量生生翻了出來,像是要讓他自己放棄。
他咬牙切齒,死死盯著前方的林凡背影。
“老子才不會停下!命運想讓我跪,我偏偏要走到儘頭!”
墨陽低喝一聲,魂海之中燃起烈火般的光芒,他雙眼堅定:“跟隨林凡,不需要第二個理由!”
白玄傘骨抖動,傘麵輕輕一震,便將那股探查魂海的力量化解。
他神色冷漠:“嗬……審判?若連這都撐不過,何談踏入彼岸。”
然而,漣漪最猛烈的一擊,落在林凡身上。
隻見整個魂橋瞬間化作鋒銳刀刃,齊齊朝他斬下!
其他人皆是漣漪探魂,可唯獨他,被直接視作“敵”。
蘇若雪失聲道:“凡!”
白玄神色一凜:“是因為……那道‘逆’字!你被古圖判為異數,橋本能排斥你!”
無數魂光刀刃彙聚成網,牢牢困住林凡,將他壓製在原地。
林凡神色冷冽,手中長槍緩緩抬起。
“既然不讓我過,那我就殺開一條路!”
逆炎燃燒,槍身化作火龍,轟然震碎刀刃。
可是刀刃碎裂之後,光芒卻再次凝聚,化作更加堅固的牢籠。
蘇若雪欲出手,卻被林凡一聲低喝止住:“不用!”
他閉上雙眼,魂海轟鳴,第零魂印陡然爆發,逆光照徹整個橋麵。
“橋若為審判,那我用我的意誌,打穿它!”
轟——!
槍芒暴漲,林凡整個人化作一道逆光,直衝長橋儘頭!
魂光牢籠寸寸崩碎,橋身劇烈震顫,卻始終未能阻攔他。
“逆者……踏彼岸!”
隨著這聲震喝,林凡身影一閃,穩穩踏上彼岸之地。
蘇若雪、白玄、風寒、墨陽相繼跟隨而上。
眼前的景象,終於徹底揭開。
——那是一片灰白的虛無之地。
地麵由無數碎裂的魂晶拚接而成,冷硬、死寂。
天穹沒有星月,隻有無邊的迷霧籠罩。
空氣中,沒有生命氣息,隻有壓抑到極致的沉重。
幾人同時屏住了呼吸。
白玄輕聲開口,語氣中帶著從未有過的凝重:
“這裡,就是……彼岸。”
石階之上,血色風暴逐漸褪去,天地陷入一種死一般的寂靜。
古圖收攏,但裂口處那個“逆”的烙印卻依舊燃燒,像是不滅的火,宣告著林凡的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