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月華灑落蘇府高牆,悄然映出一道清冷倩影。
蘇若雪立於後院飛簷之上,素衣輕披,眼神冷峻,望著遠處那間孤零零的小院——林凡所住的偏院。
“這幾天,他的一舉一動都越來越反常。”
她緩緩開口,聲音清清淡淡,卻帶著深藏不露的疑惑。
身後,一名著夜行衣的女影靜立,正是她的貼身侍女兼暗衛:“小姐,林凡近幾日確實多有異動。他前晚夜探藥園、昨日出入靈獸林,昨夜還偷偷煉丹,煉出的丹藥品質不凡。”
蘇若雪眼中閃過一絲異色,輕聲反問:“一個廢柴贅婿,哪來的煉丹術?”
那女影低聲答道:“屬下不敢妄斷,但確實所見非虛。他身上,有許多無法解釋的東西。”
蘇若雪沉默了。
自小被譽為蘇家天驕,她心高氣傲,對所謂“婚約”嗤之以鼻,對林凡更是從未正眼相看。哪怕他再忍辱負重、再不惹事,她也從未動過一絲憐憫。可如今,這個“廢物”,居然在眾目睽睽下,以一己之力逼退赤陽靈參的守獸,還在蘇景闕麵前全身而退?
她不是不懂力量。
也不是不懂人心。
她冷眼旁觀多年,自認看透人性,可唯獨林凡,卻越來越看不透了。
“他到底想乾什麼?”蘇若雪喃喃。
她不信林凡隻是隱忍為生,不信他在蘇家受到的羞辱,能如此沉得住氣。背後若無依仗,他憑什麼屢屢化險為夷?
那丫鬟猶豫一下,小聲道:“小姐,您之前不是說,若林凡有什麼異常,就立即稟告長老會?”
蘇若雪卻輕輕抬手,打斷了她。
“不必再報。”她語氣淡然,眼底卻泛起一絲波動,“他沒做錯什麼,反倒是我們……做得過了。”
這句話出口時,連她自己都微微一愣。
蘇若雪何曾為一個人說過“過了”兩個字?
夜更深,風聲漸緊。
林凡坐在偏院中,正借吞天塔空間靈氣煉化新收集的幾株靈草。
塔中第一層的靈草區如今已經鬱鬱蔥蔥,不少靈植在他精心培育下開始散發微光,靈氣漸濃。
“再過幾日,應該能嘗試煉製聚氣丹了。”他輕聲自語,目光堅定。
一旁的器靈忽然傳音:“你的神魂波動開始穩固,修煉速度雖慢,卻極其紮實。”
林凡點點頭:“慢不重要,穩才是真。”
他在蘇家每日小心行事,暗中積累,每一次機緣都不放過。他很清楚,若沒有吞天塔的力量,光憑他一個小小煉體三重修士,早就死在某個角落裡了。
想到這,他忽然眉頭微皺,識海微動。
“有人在觀察我。”
他站起身,悄然走到窗邊,目光如電。
那是來自高牆上的一道淡淡靈氣波動,若非他魂力驚人,根本察覺不到。
“是她?”
林凡嘴角微揚,心下了然。
蘇若雪……終於還是來了。
他不惱,反而有些好笑。
“觀察我?就讓你看個夠。”
他索性點起燈火,搬出幾張殘破的草藥圖譜,在桌上攤開,開始刻意展示“煉丹”與“自學”的過程。
不多時,吞天塔靈氣湧動,靈草內氣息凝聚,他小心將之提取,煉出幾粒丹藥,色澤圓潤,靈氣盎然。
牆頭之上,蘇若雪悄然一驚。
她不是沒有見過丹藥,但這種清香凝聚、成色飽滿的丹藥,絕不可能出自一個“廢物”之手。
“他……真的會煉丹?”
這一刻,蘇若雪的認知再度崩塌。
她猛地轉身離去,落地時腳步稍亂,裙角掠過牆角的一塊青石,發出極輕的響動。
林凡抬頭,淡然一笑。
“蘇若雪……你終於開始懷疑我了。”
蘇若雪夜歸閨閣,月光從窗外灑入,將她的影子拉得細長。她獨坐梳妝台前,神情前所未有的複雜。
桌上,一支銀白小簪靜靜躺著,雕工普通,款式過時,是林凡初入蘇家時獻上的“賀禮”。她曾不屑地笑過,說那是“破銅爛鐵”,從未帶過一次。
但今晚,她卻鬼使神差地拿了出來。
“小雪小姐,您……這是?”侍女驚訝。
蘇若雪並未回答,隻是輕輕將小簪拿在掌中,指尖觸碰到那早已泛舊的邊角,腦海中卻浮現起剛才林凡孤身在燈下煉丹、神情專注的模樣。
“他隱藏得太久,演得太深……是我,真的小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