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偏院,一株千年銀杏樹靜靜矗立,枝葉婆娑,清風微拂。
屋內香爐嫋嫋,一縷縷淡淡檀香彌散空氣中,帶來幾分寧靜與淡雅。窗前,一名白衣少女靜坐書案前,纖指輕撫玉頰,眉心微蹙,眼中閃爍著無法掩蓋的遲疑與動搖。
“林凡……”
蘇若雪喃喃自語,語調輕柔,卻透著一絲掙紮。
自他離府已有月餘,關於林凡的傳聞越來越多,最初隻是在外門試煉中表現出色,後來竟傳出他在魂紋堂通過試煉塔第七層,引發魂塔異動,甚至驚動赫連震副堂主!
這些傳言真假難辨,但每一句卻都如石子落入她心湖,激起波瀾。
曾經的林凡,在她眼中是蘇府的“汙點”、是那個被強塞進婚約、成天畏畏縮縮、毫無修為的“廢柴贅婿”。
她不止一次想解除婚約,卻每每被爺爺嗬斥:“蘇家能安穩至今,是因林家當年舍命相救,你不能忘本!”
可如今,這個曾經被她視為累贅的男人,居然一步步崛起?
“不對……或許隻是巧合。”
她想說服自己,可心中那股不安卻越來越強烈。
尤其是昨日,魂紋堂密傳一封密信而來,信中赫連震僅一句話:
“林凡已入我魂紋堂,氣魄不凡,若有嫌隙,勸汝自清。”
蘇若雪當場愣住。
赫連震何等身份?以他冷峻孤傲的性格,竟會親自傳信“勸汝自清”?這背後又意味著什麼?
她越想越煩亂,拿起筆卻寫不出一個字。
“他……真的變了麼?”
“可為什麼,心裡會慌?”
正自出神之際,院門突然傳來一聲“砰”的響聲,伴隨守衛驚慌的叫聲:“林凡?!你不能進……喂——!”
“蘇若雪。”
一個清冷沉穩的聲音,驟然在門前響起。
蘇若雪手中筆一抖,墨跡濺滿了紙頁。她下意識站起身,望向門口,果然見那熟悉的身影緩緩而來。
林凡。
他依舊是那身青衫布衣,神情淡然,卻氣質與過去判若兩人。
眼神沉靜如淵,步伐穩重,眉宇間隱有英氣,不再是昔日唯唯諾諾、逆來順受的模樣。
“你……”
蘇若雪剛開口,話卻哽在喉中。
林凡的目光與她交彙片刻,輕輕點頭道:“蘇小姐,好久不見。”
蘇若雪心頭一震。
這句話,既禮貌,又疏遠。
不是“若雪”,不是“我回來了”,更不是“你可還記得我”。
是疏離。
是劃界。
“你怎麼回來不提前說?”
蘇若雪語氣微冷,試圖掩蓋心中的慌亂。
林凡卻輕笑:“提前說了,你未必願見。”
蘇若雪一怔。
林凡卻不再客氣,徑自走進書房,看著那銀杏下灑滿陽光的案幾,淡淡開口:“我此來,隻為兩件事。”
“第一,我現在是魂紋堂正式外門弟子。未來將修習魂紋之術,不再依附蘇府。”
“第二……”他聲音頓了頓,眼神變得鋒銳,“當年,蘇家執意讓我為贅婿,是因我爺爺救過你爺爺。”
“我不想再背這份‘恩義’之名。”
“從今日起,我林凡不欠蘇家,也不欠你。”
空氣,瞬間凝固。
蘇若雪怔在原地,美眸一顫,竟一時間無言以對。
這個少年,居然當著她的麵,說出如此果斷絕情之語?
他不再猶豫,不再低聲下氣,甚至不再把這段婚約放在心上。
她突然心慌了。
這份慌張,不是羞辱,不是憤怒,而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失控感。
“林凡……你變了。”
她低聲道,帶著一絲難掩的怔忡。
林凡目光坦然:“不是我變了,是我終於知道,什麼才是我要的。”
“從此之後,我們兩不相欠。”
他說完,轉身就走。
蘇若雪心中卻猛地一抽,張嘴欲言,卻終究什麼都沒說出口。
直到他離開數息,她才猛地回神,走出門外,望著那道背影漸行漸遠,心頭卻莫名升起一絲刺痛。
“他……真的,放下了?”
“不,他不可能這麼快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