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一瞬間,整個世界仿佛都被那道光吞沒。
我踏出那一步的刹那,耳邊的轟鳴、崩塌、呼喊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詭異的靜謐。
就連心跳,都像被拖進了另一種節奏。
“這裡……就是歸源之門後的世界?”我環顧四周。
沒有天,沒有地,甚至連重力的感覺都不存在。
我和蘇若雪像是漂浮在一片無邊無際的白色海洋中,然而這片“海”沒有水波,反而像無數流動的光絲構成。
它們在我身邊環繞,有的觸碰到皮膚時,會帶來冰涼的刺感,有的則像在低聲耳語。
蘇若雪伸出手,指尖劃過一道光絲,眉心微蹙:“這些……像是魂記載。每一絲都在述說一個生靈的片段。”
我試著抓住其中一道光絲,瞬間——
一段畫麵衝入我的腦海:
那是一個陌生的男人,正站在戰場上,手持長戟,對抗數百隻魂獸。
他的背影沉穩如山,但下一刻,被獸群吞沒,鮮血染紅大地。
畫麵崩碎,光絲從我手中溜走,重新漂回海洋。
我皺眉:“這裡……像是存放無數靈魂記憶的地方。”
“或者說,”一個全新的聲音在我們耳邊響起,“這裡就是所有命魂的歸宿——歸源海。”
那聲音不屬於任何方向,卻清晰得仿佛在耳邊低語。
下一秒,一道模糊的身影從遠處漂來。
他沒有實體,隻有由光絲編織出的輪廓,像一個半透明的人形。
“你是誰?”我握緊魂刃,警惕地看著他。
“我是歸源海的引路人,你們可以叫我……引魂者。”
那人影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你們能踏入這裡,意味著命魂裁決已被打破。但這並不代表你們已經獲得‘命運’。”
蘇若雪看著他:“那我們還需要做什麼?”
引魂者抬手,指向遠方。
那片無儘的白色海洋中,忽然浮現出一條由金色光絲鋪成的道路,道路儘頭,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光之塔。
“你們要走到塔的頂端。”
引魂者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但在此之前,塔的每一層都會顯現你們曾經、現在、乃至未來最不願麵對的‘歸源試煉’。”
我眯起眼:“聽上去,又是一次變相的裁決。”
引魂者微微一笑:“你們可以選擇不去。但一旦退出,命魂界將把你們徹底抹除……包括你們在外界的存在。”
蘇若雪的目光與我相交,幾乎沒有任何遲疑:“走。”
我點點頭。
我們一起踏上那條金色的道路。
腳踩上去的瞬間,光絲在腳下流動,像是活物一樣帶著我們向前滑行。
走了不知多久,光之塔的輪廓越來越清晰——
它不是實體,而是由無數光絲與魂印凝聚而成,每一層都像是獨立的世界,彼此疊加。
從塔底傳來的力量,像是在暗中審視我們的每一步。
引魂者的聲音最後一次響起:“記住——塔不會殺死你們,但會讓你們……心甘情願地放棄。”
話音落下,他的身影徹底消散。
我們站在塔門前。
塔門是兩扇半透明的魂印巨門,門上刻著古老的魂文,隱隱流轉著金與黑的光輝。
我伸手觸碰——門在無聲中緩緩開啟。
一股完全不同於歸源海的氣息撲麵而來。
那是……熟悉的風。
是我在塵世間、在師門、在戰場上無數次感受過的風。
我踏進去——
眼前的景象,讓我瞬間愣住。
這是……我曾經的村子。
每一座房屋、每一條小路,甚至連路邊那棵老槐樹,都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我能聽見孩童的嬉笑聲,能看見村口的大黃狗搖著尾巴。
“林凡,這……”蘇若雪看向我,顯然也察覺到這不對勁。
就在這時,一個中年男子從不遠處走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
那是——我的父親。
那個在我十歲那年,為救全村而死去的男人。
我僵在原地。
父親走到我麵前,伸出手,像我記憶中無數次那樣揉亂我的頭發:“小凡,你回來了。彆走了,這裡才是你的家。”
我胸口像被什麼重重撞了一下。
他身上的溫度、聲音、甚至發絲的觸感,都與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這不是幻覺——至少,感覺上不是。
蘇若雪輕聲提醒:“小心,這可能是試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