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源者的虛影崩塌後,魂域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那種寂靜很奇怪——不是安全,而是像暴風雨來臨前的那一刻,空氣沉重得讓人透不過氣。
我能感覺到,第零魂印還在微微震動。它的脈動不再像剛才那樣劇烈,而是一種若有若無的提醒,仿佛在告訴我:危險還沒結束。
蘇若雪也注意到了,她的手依舊緊緊握著我的手腕,低聲問:“你是不是也感覺到了?”
我點了點頭,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閉上眼,將意識探入這片恢複平靜的魂域。
可這一探之下,我心頭猛然一緊——原本應該穩定的魂域規則,此刻正暗中被一種更深層的力量吞噬。那力量幽深、冰冷,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感。
“這不是歸源者的氣息。”我皺眉,“它更古老,更……純粹。”
蘇若雪沉默了片刻,輕聲道:“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歸源者也隻是棋子。”我抬起頭,看向魂域最深處的黑暗裂縫,“而真正的棋手,就在那裡麵。”
裂縫的位置,就像天穹上的一道傷口,緩慢擴張,裂縫邊緣流淌著黑金色的魂光,那魂光不是溫暖的,而是帶著侵蝕性。
更可怕的是,我發現裂縫旁邊浮現出一行魂紋——那是魂圖最初的原始銘文,早在第一代魂圖主宰時期就已經失傳。
“原始銘文?”蘇若雪看得出來,她眉頭緊鎖,“難道這裡……連著魂圖的初生之地?”
我沒有回答,因為在我凝視那銘文的刹那,一股龐大到近乎無法抗拒的意識直接降臨在我的靈魂中。
它沒有實體,但我能感受到它在“看”我,就像獵人打量被困住的獵物。
【你,終於來了。】
這聲音在我腦海裡響起時,我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那不是單純的交流,而是一種從靈魂最深處發出的壓迫,甚至讓我產生了短暫的錯覺——我的意識被剝離出來,懸浮在無儘虛空中,仿佛隨時會墜落。
我咬牙穩住心神,冷聲回應:“你是誰?”
黑暗中傳來一陣極輕的笑聲,像是無數碎裂的玻璃在回響。
【我是‘初始’,是你們稱之為魂圖的第一縷火種。】
蘇若雪似乎也聽到了,她猛地看向我:“它在跟你說話?”
我點頭,但下一刻,“初始”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不僅是聲音,甚至有畫麵在我眼前浮現。
我看到了無儘的混沌之海中,一枚光點從虛無中誕生,緩慢擴張,化為第一個魂域,孕育了無數靈魂生命。
可當這些生命開始彼此爭奪、掠奪靈魂之力時,那枚光點被黑暗反噬,裂成了無數碎片——其中之一,便是我如今身處的魂圖世界。
【歸源者不過是我遺留的一段防禦程序,它的使命是維持秩序。但它失敗了。】
【而你,林凡……你體內融合的墮魂與真魂之力,是我選中的變量。】
我心頭一震:“選中我做什麼?”
【重啟魂圖。】
這四個字,如同雷霆在我腦海中炸開。
重啟?意味著什麼我再清楚不過——整個魂圖的規則將被覆寫,舊的靈魂、秩序甚至文明,都會在重寫中湮滅。
“你瘋了!”我怒吼,“那等於毀掉無數生命!”
【毀滅隻是表象。你們的魂,會在新的魂域中重生……隻是,不一定是你們自己。】
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它根本不在乎“個體”的延續,隻關心“整體”係統的運轉。
蘇若雪上前一步,冷聲道:“如果這是你的目的,那我們絕不會配合!”
“初始”沒有生氣,反而似笑非笑:【你們拒絕不了。裂縫已經打開,不是我選擇的時機,而是你們一路闖關、打破封印,提前觸發的。】
我心頭一沉——我們之前的勝利,反而成了推開深淵大門的鑰匙。
【所以,林凡,成為我的執行者,或者——被我的新秩序抹去。】
那聲音消散的瞬間,裂縫的黑金魂光猛然暴漲,一股無可阻擋的吸力將我們卷向深淵。
“抓住我!”我低吼一聲,反手抱住蘇若雪,全力催動吞天塔抵禦吸力,可那吸力就像整個世界在拖拽,連吞天塔的力量都在被剝離。
“林凡,我們撐不住太久!”蘇若雪咬牙道。
我望著那逐漸逼近的深淵,隻剩一個念頭——無論它是什麼,我都要進去親手終結它。
“那就進去!”我眼神一狠,“但不是被動被吞,而是帶著我們的力量,主動闖進去!”
下一瞬,我將墮魂與真魂徹底點燃,吞天塔化作一道漆黑與金色交織的流光,帶著我們一頭撞入那裂縫之中。
漆黑與金色交織的流光穿透裂縫,下一刻,天地驟然翻轉。
我感到一種撕裂感,不是肉體,而是靈魂像被分成了無數片,被強行塞進一片陌生而扭曲的世界。
當視線恢複,我和蘇若雪已經站在一片巨大的“魂海”上。
這裡沒有陸地,隻有無儘的魂液在翻湧,波濤每一次起伏,都會濺起無數碎影,那是不同靈魂的記憶片段——哭聲、笑聲、戰鬥、背叛……混雜在一起,像是一部永不終結的生死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