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水浪翻卷著，冷得仿佛能直接凍結靈魂。
林凡隻覺得耳邊的喧囂和轟鳴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死寂——那種死寂中，沒有時間的流動，也沒有生命的氣息。
蘇若雪的手依舊緊緊握在他的掌心裡。
她的氣息在這裡變得極其微弱，仿佛這條長河隨時能將她的命魂完全剝離。
“若雪，運轉命魂印，跟我頻率一致。”
林凡低聲道，同時逆命真印在體內緩緩旋轉，釋放出一圈圈柔和的光紋，將兩人的命魂暫時固定在一起。
腳下的“水”，並不是真正的水，而是由無數碎裂的命魂線條彙聚而成。
它們偶爾會像觸手一樣抬起，試探性地摩擦林凡的靈魂外壁，發出刺耳的“嘶嘶”聲。
零號餘影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看見了嗎，這就是命魂長河的支流。所有被遺忘、被抹除的命魂，都在這裡流淌。”
林凡冷哼：“你帶我們來，是想讓我看你的巢穴？”
“不……這不是我的巢穴。”
零號餘影的語氣帶著一種詭異的興奮，“這是長河真正的起點之一。而你——逆命者——注定要在這裡留下你的第一筆。”
“我沒興趣給你作畫。”
林凡的逆命真印猛地一震，一道光刃橫掃而出，硬生生劈開了逼近的黑色觸須。
然而下一刻，河水竟在光刃切口處生出一道道裂縫，那些裂縫並沒有閉合，反而向外延伸……
蘇若雪驚訝地望著四周：“它在……分裂？”
沒錯——那黑色的河麵上，竟開始出現數不清的分岔，像蛛網一樣四散開來。
每一條分岔之中，都傳來不同的低語——有孩童的哭泣，有戰士的怒吼，也有老人臨終的歎息。
零號餘影的聲音此刻變得低沉而深遠：“這就是長河的真相——每一次命魂的終結，都會化作支流，而支流會孕育新的故事。
但如果——我將它們全部合流呢？”
林凡心中一凜。
如果這些支流真的被強行合並，那等於無數不同的命魂軌跡互相吞噬融合，勢必誕生出無法預測的怪物，甚至……新的長河主宰。
“你瘋了。”林凡盯著虛空中逐漸凝聚的黑色漩渦，“長河會反噬你。”
“哈哈……反噬？”
零號餘影的笑聲在黑暗中擴散，“長河會選擇最強者，而我，會用你們的命魂印，奪取它的選擇權！”
話音未落，河麵猛地掀起滔天巨浪，無數支流同時朝林凡與蘇若雪湧來。
那些水浪中，竟浮現出他們曾經麵對過的敵影——命狩領主、魂圖守護者、甚至是早已死去的仇敵——全都帶著扭曲的魂印符號，直撲而來！
蘇若雪深吸一口氣，命魂劍驟然亮起寒光，一劍斬碎撲來的幻影，然而下一刻，那幻影化作更多的黑絲纏上她的手腕，沿著命魂劍直逼心口。
林凡眉頭緊皺，左手逆命真印光華大作，將蘇若雪拉回身邊，右手則催動吞天塔——塔影顯化，塔門大開，猛地吸走大片黑絲。
可被吸入的黑絲在塔中並未直接湮滅，反而化作一麵麵古怪的“畫卷”，懸浮在塔壁之上。
那些畫卷裡，是不同版本的林凡——有的孤身立在廢墟，有的倒在血泊，有的……手持黑色魂印，笑容陌生而冷漠。
林凡心中一震，立刻意識到——零號餘影不僅想融合支流，還在試圖利用這些支流中的“平行命軌”乾擾他的意誌！
“你想讓我懷疑自己？”林凡冷笑，“可惜，我是誰，從來隻有我自己能決定。”
逆命真印陡然擴散成一座巨大圓陣，將那些畫卷儘數震碎。
零號餘影的聲音短暫沉默，然後低沉道：“好……那就讓我看看，你能否擋下真正的裂變。”
轟——！
黑色河麵在頃刻間徹底破裂，所有支流像被無形之手拽住，瘋狂向一個漩渦中心彙聚。
那漩渦深處，正緩緩伸出一隻由命魂線條編織而成的巨手——它的每一根手指上，都浮現著不同的魂印符號，而那符號……竟與林凡的逆命真印極為相似！
林凡心頭陡然一沉——那不是普通的支流之力，而是零號餘影強行“刻印”出的偽逆命印！
巨手緩緩抬起，漩渦的力量隨之暴漲，仿佛整條支流都在向它的掌心倒卷。
林凡腳下的“水”開始急速下沉，那是命魂線條被抽離的征兆——如果被卷入掌心，很可能直接被篡改魂印。
蘇若雪看著那隻巨手，呼吸微微一滯：“它……它的魂印紋路，和你的幾乎一樣。”
“不，它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