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光流轉,長河支流宛若一條橫貫虛空的道路,波濤無聲,卻散發出比大海更廣闊、更深邃的氣息。
那氣息不屬於塵世,仿佛每一滴水中都承載著億萬靈魂的低語。
林凡走在最前,腳掌落在支流之上,河麵竟像是堅實的石板,不沉不陷。
然而,靈魂深處卻猛然一震,仿佛有無形之力從河水中探出,牽動著他的本我與魂印。
“這是……”林凡凝眸。
“長河在試圖‘校準’我們的存在。”白玄開口,眉心魂紋閃動,額頭已滲出冷汗,“它要判定我們是否有資格前行。”
身後,蘇若雪輕輕吸氣,腳尖觸河的瞬間,衣袂飄揚,周身魂音自行震動,像是護身屏障。
可河水依舊透過琴音,侵入她的魂海,化作無數模糊的低語。
“蘇若雪……你隻是寄托,他真正的支點並非你……”
“當抉擇來臨,你會被遺忘在河岸……”
低語如毒蛇,蠱惑人心。
蘇若雪心神劇震,指尖險些顫抖。
但下一刻,她猛地撥動心弦,金色琴音如利劍斬斷低語,眼神清冷如月:“我是誰,不需要你來定義。”
墨陽大笑一聲,踏上河麵。
河水湧動,化作一道黑影撲向他,聲音嘲諷:
“你渴望戰鬥,你渴望殺戮。可你不過是一條走到儘頭的野狗,最終會死在瘋狂裡。”
“哈哈!野狗?你說得對!”
墨陽雙目血光一閃,黑刃大開大合,將撲來的黑影斬成兩半。
他獰笑著咆哮:“可就算是狗,我也要撕碎命運!”
風寒踏入支流的瞬間,河水竟化作無數鏡麵,將她包圍。
鏡中皆是她的身影,有的冷漠無情,有的滿是怯懦,有的鮮血淋漓。
“你隻是影子,你的存在毫無意義。”
“林凡的路,不需要你。”
無數風寒低語,讓她心神動搖,呼吸急促。
“夠了!”
風寒雙眼倏然清明,劍光如霜,一劍震碎鏡麵,冷聲道:“無論是否需要,我都自己選擇要走到這裡!”
白玄的試煉更為隱晦。
他踏上河麵,河水沒有化形,而是直接化作無數記憶湧入腦海。
一個又一個場景——血戰、失敗、背叛、兄弟死亡……全都如刀割般衝擊他的魂海。
“白玄,你注定守護不了任何人。”
“你連自己都守不住,又憑什麼奢談未來?”
白玄臉色慘白,身體微顫。
可他忽然笑了,笑容沉靜:“也許守不住,但至少此刻,我站在他們身邊。”
他槍意一震,所有記憶幻象轟然崩碎,河水重新平息。
最後,林凡承受的壓力最為可怖。
當他踏上第三步時,河水仿佛徹底活了過來,直接化作一條無形長鏈,纏繞他的魂海。
低沉而古老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容器,歸來吧。”
“你隻是碎片,隻有與真正的源魂合一,才算完整。”
“抗拒,隻會讓你粉身魂滅。”
林凡心頭一震。
這聲音與他在斷橋上所遇“原初之影”的氣息極為相似,卻更加深邃古老,仿佛直接來自長河本身。
“碎片?容器?”林凡雙眼寒光閃爍。
“你們說得都一樣,可惜——我的命,從來不屬於任何人!”
第零魂印驟然綻放,魂力狂湧,將那無形長鏈直接震斷。
破魂槍橫空而出,槍勢如龍,狠狠劈開河水幻象!
轟!
銀色河麵震蕩,一圈漣漪擴散開來,仿佛在回應林凡的反抗。
眾人陸續平息心神,順利踏過了支流入口。
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凝重之色。
蘇若雪輕聲道:“這條支流,似乎並不隻是通道,而是某種……篩選。”
白玄沉聲補充:“更像是‘引渡’。隻有能承受河水侵蝕的人,才能被允許進入更深的層次。”
風寒抬眼望向遠處。
在支流儘頭,霧氣翻湧,隱隱能看見一座漂浮於河心的巨大陸地,宛若被切割出來的世界。
那裡,正是支流的目的地。
林凡眼神一凝,心中隱隱湧起一股預感:
“那裡……會有真正的考驗。”
支流上的光霧愈發濃鬱,河水仿佛延伸成無儘的天路。
五人沉默前行,腳步聲仿佛都被這片天地吞沒。
漸漸地,前方的大陸愈加清晰。
那並不是尋常的陸地,而是漂浮在河心的一塊巨大陸礁,表麵布滿古老的魂紋。
從遠處看,宛如一幅殘破的魂圖碎片,鑲嵌在支流之中。
墨陽舔了舔嘴角,咧笑道:“看樣子,咱們是要踏進一塊被長河遺落的碎片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