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淵崩塌之後,天地之間一切秩序似乎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寂。
無聲,無光,無界。
仿佛連“存在”本身都被剝奪,隻餘下一片無垠的虛白。
林凡漂浮在那虛白之中,身體仿佛已經不再屬於物質世界。
他無法呼吸,卻又無需呼吸;
他無法看見,卻能“感知”到一種模糊的律動,像是某種更深層的生命波紋,在與他心脈共鳴。
——那是“命源”。
命淵終斷的那一刻,他以“心”斬斷命軌,將萬靈命線一並歸於虛無。
然而,當命的因果不再被係統定義,一切便歸入“空”。
他正處於“歸寂”的中間態。
寂滅與重生之間,隻差一念。
“凡哥……你聽得到我嗎?”
一道輕柔的女聲,從虛白深處傳來。
那是蘇若雪的聲音,輕似幻音,卻帶著真切的情感。
林凡的神識微微震顫,周圍那一層虛白被撕開一道裂紋,一抹熟悉的清輝傾瀉而出。
那是蘇若雪的“魂光”。
她仍在,他心中一鬆,唇角微動,吐出一句虛無之語:
“若雪,我在。”
兩道身影在虛界中重新交彙。
他們的指尖剛一觸碰,光的波紋便在四周擴散,仿佛點亮了一整個死寂的宇宙。
“這裡是……命界之外的寂域。”蘇若雪輕聲道,神色帶著震驚,“凡哥,我看到……有無數斷裂的命魂碎片在漂浮,它們像是在——回流。”
“命流回溯……”
林凡喃喃,眉頭微蹙,“命淵終斷之後,命魂秩序失衡。命之本源不會消失,隻會尋找新的承載體。”
“那我們現在是新的承載體嗎?”
“也許。”林凡抬眼望去,那片虛白中無數光點漂浮,像星辰,又像被遺忘的靈魂碎片。
“但這片寂域……不屬於任何一方世界。”
蘇若雪凝視著他,忽然輕聲問:“你害怕嗎?”
林凡笑了。
“我見過命被掠奪、天被覆滅、魂被撕裂。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麼可怕的?”
他的聲音沉穩如鐵,眸中燃起一種淡金色的光芒。
那是“命心”覺醒的征兆。
蘇若雪也笑了,隻是那笑中帶著一絲悵然。
“我們一路走來,經曆了太多。可如今……連天都沒了,連世界都沒了,我們還算什麼?”
林凡握住她的手,語氣堅定:“若命由心生,那心在——便有界。”
這一瞬間,寂域的深處仿佛被什麼觸動。
無數命光碎片開始聚攏,圍繞著他們旋轉。
那些碎片中,有他曾擊敗的敵人,有他救下的靈魂,有他遺忘的往事。
每一片光,都在低語。
“命……不滅……”
“心……為源……”
林凡抬起手,掌心凝出一縷細小的金色光線。
那不是靈氣,也不是魂力,而是——命之初印。
“看來,命淵雖然斷了,但命界……在等待重寫。”
蘇若雪神色一動,望著那金線:“你要重塑命界?”
林凡搖頭,眼神深邃。
“我不是要重塑命界,我要——‘重命’。”
“重命?”
“命由天生,終被天控。我欲以‘凡心’為源,重新繪出一個不被命鎖的界。”
他緩緩閉上雙目,識海之中,九層吞天塔虛影浮現。
塔身殘破,但依舊流轉著微光。
第七層的封印,在命淵崩滅之後,似乎被自然解鎖。
“吞天塔……第七層,‘命界浮塵’。”
林凡心念微動,塔中傳來低沉古老的回音:
“命浮如塵,塵歸為界。凡心若不滅,命界可新生。”
他張開雙眼,眸中閃爍著驚人的清明。
“若雪,寂域是命的死地,也是命的起點。我們必須找到寂域之心——那才是通往新紀元的鑰匙。”
蘇若雪輕輕點頭。
她的指尖落在林凡掌心,兩人靈魂之力交融。
刹那間,整個寂域深處傳來一陣波動,像是無形的心跳。
那聲音從虛空中回蕩:
——“命淵既斷,寂界當啟。”
無數命光陡然墜落,形成一道“命河”,從他們腳下蜿蜒而出,直向寂域深處延伸。
林凡與蘇若雪對視一眼,眼神中帶著堅定與默契。
“走吧。”林凡握緊她的手,“命河儘頭,也許就是新的‘命界’。”
他們踏上命河,光流在腳下湧動。
寂域開始震顫。
無數光塵如流星墜落,命魂、記憶、時間,全在這片虛無的深處交織。
一個新的命紀——正在孕育。
命河深處,流光繚繞,既似水流,又似時間的碎片。
每一步踏出,林凡與蘇若雪都能聽到不同的“心聲”在虛空回蕩。
有哭,有笑,有怒,有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