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海之上,萬流俱寂。
心夢子佇立於光潮的中心,仿佛天地尚在學著如何承載他的存在。
他沒有形體,卻又似乎能被所有目光捕捉。
他那雙眼睛,倒映著夢與心兩界的交織,
光在其中生滅、流轉,如同初日破曉,映出新紀元的邊緣。
林凡靜靜望著他。
那一刻,他並非以創造者的目光,而是以“旁觀者”的心態。
因為他明白——這不是他造的生命,而是夢與心自然的回響。
淵心輕聲道:“他在……傾聽。”
“傾聽什麼?”林凡問。
淵心指了指虛空。
夢海之外,傳來一陣極微的低吟,那聲音並非出自眾生,而是出自——世界本身。
夢海的每一道波紋、心流的每一次跳動,似乎都在回應著這個初生的存在。
心夢子緩緩閉上眼,掌中光影凝聚,像是試著模仿林凡當年的“引界”之術。
他的動作笨拙,卻透著奇異的協調。
片刻後,夢海中央浮起一片幻象。
那是一座舊界殘影——命魂界的廢墟。
無數破碎的靈碑懸浮空中,符文黯淡、碎光四散。
然而在那廢墟的中心,竟有一道微光悄然閃動。
無我低聲道:“那是舊命淵的殘念。”
林凡皺眉,正欲探查,卻見心夢子伸手,一縷柔光從他指間流出。
那光落在廢墟上,輕柔得像一滴露水。
——而命碑的裂縫,竟然緩緩閉合。
淵心怔住:“他在……修複命界?”
“不,不僅是修複。”林凡眯起眼。
他感受到那股光的深層波動,
那不是舊界能承載的能量,而是一種全新的秩序。
心夢子輕聲呢喃:
“夢說,萬物皆可重生。
心說,唯念可渡眾生。
那麼……若夢與心同在,是否能讓‘死’也有生?”
林凡的心臟一顫。
那句話,不像是孩子在說話,而像是宇宙初醒時的問答。
夢海的深處,再次傳來陣陣震蕩。
那些曾經隕落的夢靈、失去意識的界魂,紛紛被那股柔光觸及。
他們的形體開始重聚,意識重新閃爍。
這是——夢魂重生。
淵心屏住呼吸:“他在以夢補心,以心導夢……他在讓兩界‘互為起點’!”
林凡緩緩吐氣:“那正是……我們當年未能做到的。”
夢與心,本不應融合。
一個代表無序的想象,一個象征執念的根本。
當年他們選擇以“平衡”維持共生,卻仍需借外力調和。
而此刻,心夢子隻是以一念,就讓兩界自我適應、相互生息。
這並非力量,而是一種——自然法則的重構。
無我忽然開口:“若他繼續下去,夢界將不再需要我們。”
林凡神色淡然,卻眼中閃過複雜之意。
“那才是夢的意義。
造物者的使命,從來不是掌控,而是——讓創造脫離掌控。”
淵心望著他,微微一笑:“你變了。”
林凡苦笑:“也許是他提醒了我……心的自由,才是真的‘無我’。”
光波繼續擴散,夢海的儘頭,浮現出一片陌生的大陸。
那並非夢生之地,也非心界延伸,而是……由心夢子自己“構想”出的世界。
那片大陸沒有既定形態。
有山、有海、有風、有聲——但一切皆未定形,仿佛世界在等待他“命名”。
心夢子抬起手,目光流露出天真的光。
“這就是……夢心映世?”
林凡走上前,輕輕點頭:“這是你的世界,你的——第一次夢行。”
孩童似懂非懂地笑了笑,那笑意如初陽照破長夜。
他的身體緩緩漂浮,化為無數光點,沒入那片新生的大陸。
夢海震蕩,界紋擴散。
淵心低聲道:“他離開了。”
“不是離開。”林凡目光深沉。
“他在進入。進入他自己的夢,去成為那個夢的世界。”
風息漸停。
夢海之上,留下無儘光輝。
林凡低聲呢喃:
“命由心生,而夢由心續。
若他真能以夢成世……
那麼,我們或許,真該放下了。”
光潮翻湧。
那片由心夢子構想出的大陸,如緩緩展開的夢卷,正在逐寸鋪陳。
山川自雲海中隆起,流光化作草木,
而天空之上,一道柔和的弧光像天穹初成的輪廓,
承載著他對“世界”的最初理解。
——一切皆非被創造,而是被“思”出來的。
心夢子漂浮在那半成型的大陸之上,身體半透明,眼神卻專注無比。
他張開雙手,指尖的光流動著夢的節律,
而心念的波紋從胸口擴散,似乎在“詢問”每一片存在:
“你想成為什麼?”
風聽懂了,於是化為音。
山聽懂了,於是屹立。
海聽懂了,於是起潮。
那一刻,整個新世界並非由他命令,而是——自我回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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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心夢之界的根基:
夢不被創造,夢自己渴望“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