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英的嘟囔聲雖小,卻在安靜的客廳裡顯得格外刺耳。
那股子根深蒂固的勢利和偏見幾乎凝成了實質。
莊守成臉色驟變,緊張地看向林飛。
他生怕這不知深淺的婆娘再次點燃這個年輕人的怒火。
出乎他意料的是,林飛非但沒有動怒,反而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笑話,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指尖輕輕摩挲著溫熱的茶杯,抬眼望向胡英。
那眼神平靜得可怕,甚至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憐憫,仿佛在看一隻努力炫耀尾羽卻不知自己有多可笑的山雞。
莊月盈站在一旁,看著林飛這副老神在在、仿佛一切儘在掌握的模樣,心裡那根緊繃的弦忽然就鬆了,甚至有點想笑。
莊月盈看著他故作深沉的側臉,心裡暗暗啐道:“小壞蛋,裝得還挺像那麼回事……跟誰學的這套談判桌上嚇唬人的把戲。”
這個小壞蛋,明明才21歲,怎麼就這麼自然教訓起她後媽了,就算是自己26歲,有時候說出太過火的話也會底氣不足。
可偏偏,這故作老成的樣子,落在她眼裡,非但不討厭,反而有種奇異的可靠感和……一絲難以言喻的甜蜜。
她知道,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胡姨,”林飛開口,聲音不疾不徐,卻像鈍刀子割肉,
“您這‘有飯吃’的標準,挺彆致。
指的是王保國那套首付三成、得背三十年貸款、物業費都快交不起的江景房?還是指他朋友圈裡那輛一百多萬的路虎?”
他微微前傾,語氣依舊平淡,卻每一個字都精準地砸在胡英最虛榮的痛點上:“還是說,在您眼裡,能隨便讓幾個您覺得‘唬人’的兄弟,十分鐘內從城東趕到城西,
隻是為了‘客客氣氣’地幫您兒子理一下行李的人……反而會是那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
他頓了頓,給了胡英一點點消化這信息量的時間,才慢悠悠地補上最後一句:“您這看人的眼光,得多練練啊。”
胡英的臉瞬間血色儘褪,張著嘴,喉嚨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發出“嗬嗬”的聲響,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她感覺自己那點可憐的見識和算計,在這個年輕人麵前被扒得乾乾淨淨,但想著被一個小毛孩嚇著了,她還是死要麵子冷哼了一聲。
林飛卻已不再看她,仿佛她隻是無關緊要的塵埃。
他將目光重新投向如坐針氈的莊守成,語氣恢複了之前的淡然,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
“莊伯伯,話我說得直接了點,但意思您應該明白了。月盈是我的人,以後她的事,歸我管。
那些不相乾的人和阿貓阿狗,就彆再往她麵前湊了。這是我的態度,也是最終解決方案。”
他身體微微後靠,倚在沙發背上,看似放鬆,卻給出了最後的選擇:“您點個頭,以後大家見麵還能客客氣氣喝杯茶。要是覺得不行……”
他沒把話說完,隻是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那未儘的語意和方才發生的一切,化作巨大的壓力,沉甸甸地壓在了莊守成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