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牽著駱駝,繼續沿營水而行。
大約半個時辰,他便踏入了三道鎮的石板大街上。
街上的行人都神色怪異地望著那一頭馬不像馬,驢不像驢,鹿不像鹿的雙峰怪獸,驚訝不已。
他們當中,許多人從未見過駱駝,都覺十分奇異。
對於這背高如雙峰、眼大如雞蛋的怪獸,他們心裡雖然有些駭然,卻也不免覺得新鮮有趣,所以不時仰頭張望,想看個究竟。
經過一個菜攤旁,那雙峰怪獸忽然扭頭,伸出長舌從攤上卷了一根蘿卜,然後津津有味地大嚼了起來。
駱駝厚實的嘴唇左右挪動,洋溢著慵懶和愜意,仿佛在說,大爺我吃你一根蘿卜是給你麵子。
那攤主嚇了一跳,也不敢去阻止,隻能驚慌地望著那頭怪獸,心裡埋怨,直罵哪來的野蠻畜生。如果是平日的牛馬羊要吃他的蘿卜,他早就拎起棍子一棍敲下去了,還要把那畜生的主人罵個狗血淋頭。
梁羽牽了牽繩,把駱駝勒了幾下,讓它安分一點。
他向那菜攤的老板微笑致歉,掏出幾個銅板拋了過去。
那老板接了銅板,立馬變得和顏悅色,歡樂不止,心裡直盼著那畜生再吃幾根蘿卜,然後自己便能再收些銅板。
梁羽拱手向那老板道:“敢問大叔,這鎮上哪有雜貨鋪,我想去備點物資。還有酒樓,我想去吃個飯,備點乾糧。”
那老板望見梁羽從鎮子的西門一路走來,知他是打西邊來,於是道:“小兄弟,嘿,公子爺是要北出契丹突厥呢?還是要南入幽州?還是要東至渤海?”
梁羽搖了搖頭:“沿營水而下,至於去哪,去到哪便算哪。”
老板指著營水的方向,熱情地道:“沿營水而下,十裡便有一村,百裡便有一鎮,倒也不用備太多東西。當然,進了奚族的地界可要小心,哪裡鬨饑荒,亂得緊。前方有個百雜鋪,鐵器行囊,煙火繩索,樣樣皆全,價格也算實惠,很多商旅都去哪裡備物。”
梁羽插話問道:“那住宿呢?”
老板指著鎮中心的方向,說道:“住宿就去流沙客棧,便宜實惠,而且環境不錯。打武器就去王鐵匠家,他家打鑄的刀劍,遠近聞名,很多江湖武林人士都帶著稀有材料去找他打鑄神兵利器呢。”
梁羽又問道:“那吃飯呢?”
老板耐心地說道:“至於吃的,那就得去望水樓了。望水樓的美食可是咱們鎮上一絕,飛禽走獸,魚蝦蟹貝,皆為美味,很多人不遠千裡都要來吃哩。營水之上,誰人不識望水樓呀,沒去過的想去,去過的還想去,公子爺你一定要去見識見識。”
梁羽抱手道:“多謝大叔指點。”
那老板憨厚笑道:“你是外鄉人吧。最近三道鎮可不太平,前陣子鎮上最大的四海客棧還發生了官府與匪徒血拚奪劍的事件呢。”
梁羽訝異道:“奪劍?青離劍嗎?”
那老板搖頭道:“奪什麼劍我不知道。我隻聽說死了不少人,客棧也停業了好些天,前不久才重新開門迎客的。”
梁羽淡淡一笑道:“謝謝提醒。我並不會在三道鎮逗留,補給完就會離開這是非之地。”
那老板見梁羽說話一股中原氣,文縐縐的,隻道是中原來的浪蕩兒,不以為意。他倒是對那頭雙峰怪獸感興趣得緊,嘖嘖稱奇。他心裡琢磨著,這雙峰怪獸不知比起牛馬如何,性子溫順不,耐不耐操勞,好生養不。
梁羽微笑一下,拉著駱駝繼續前進。
駱駝臨走前還扭頭朝那老板呼啦地哼了鼻子,仿佛對那老板給臉不要臉的態度很不滿意。
駱駝沒套蹄鐵,光著蹄子噠噠作響走在石板街上,雙峰凸起,蹄聲鋒利,引人側目。
百雜鋪,三個金漆草字,龍飛鳳舞,剛勁有力,透著魏晉遺風。用此等狂草招牌,可見這間店鋪的老板也必然是個豪爽大氣之人,否則一般店鋪都是用方方正正的楷字作招牌,雖然略顯呆板,但卻簡單明了。
梁羽將駱駝拴好之後,拍了拍駝峰讓它安靜一點,便轉身踏進鋪裡。
站在鋪內,他一眼望去,貨架上的東西琳琅滿目,可真是名副其實的百雜。
他在鋪中轉了一圈,時而出手挑選幾樣物件。不出一刻時間,該備的東西基本備齊。
除了防身和生存的物資,他還挑選幾張牛皮以及一些顏料和刻筆。
在牛皮上描繪或者刻寫,這是北方牧民特有的記錄方式。用刻筆將特製的顏料滲入牛皮中,頑固無比,一般的水火都無法損壞,長期存放而不褪色。
中原用紙和墨來記錄自然是更加方便快捷,但卻也容易損壞,一但遇到水火也就消失滅跡了,即使藏在書架上,幾經歲月,也會褪色模糊。
另外,他還買了一些香料、鹽之類的用品,便於途中抓些飛禽走獸烤來吃時,不至於淡然無味,難以下咽。
他本還想買把大弓和一些利箭,但卻始終找不著,於是拿著牛皮、顏料、刻筆、香料、鹽等物品去櫃台結賬,順便問問老板哪裡有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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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台前,幾個衣衫亮麗的中年男子正在和老板談笑,估計也是進店采購物資的商旅。
顯然他們已經備好物資,老板也派夥計打包好,正往門外搬運。
櫃台裡麵的老板殷勤地道:“各位大爺請放心,我敢誇下海口,這些弓箭,對付野狼野熊,不在話下。要是弓無力,箭不利,你們就回來拆了我這百雜鋪的招牌,絕無二話。方圓百裡,沒人不知我百貨鋪王二的為人,如有貨不對版,我十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