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林笑道:“讀書人也不儘都是書呆子!你不也一點都不像個道士麼?”
兩人邊說邊往一樓大堂中央的墨池走去。
嗖一聲異響從樓上傳來,易林和張兮異口同聲道:“來了!”
張兮趕緊深呼吸一口氣,潛入墨池。而易林則捋了捋衣服,從角落裡拿來一塊抹布,裝作要上樓的樣子。
韓楓施展輕功,腳點陰陽柱借力,從虛空緩緩飄落,如一片輕盈的樹葉。易林一腳剛踏上樓梯,轉身故作驚訝的望著韓楓。
韓楓向易林朗聲道:“站住!”
易林神情錯愕,僵住身體,一動不敢動地定在當場,弓著身體,一隻腳在階梯上,另一隻腳懸空,尷尬狼狽。
“韓統領為何會在此!?”易林驚訝地道,然後躡手躡腳地調整站姿,總算舒服地站直。
韓楓眼神犀利地盯著易林,仿佛要洞穿他的心事,厲色道:“三更半夜,你為何會還在這藏書閣?”
易林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的翰林院的官服,喏喏道:“回稟統領,今日慕容仙子帶著一眾使者來參觀藏書閣,是我負責接待的。這人多手雜,難免會弄亂許多書籍,我就留下來整理了。您是知道的,藏書閣本就少人打理,現在也隻有我和李思兩個全職侍郎,他家中有急事先回去了,我原本打算今晚是通宵整理的,結果便碰上韓統領您了。”
易林這一番說辭,基本上都是真話,可謂密不透風。因為今天慕容雪帶著眾使者來參觀皇城,韓楓還領了一段路的,而且他也聽說了各位使者在藏書閣裡鬨了些不愉快,想必會暗中搗亂,趁人不注意偷偷弄亂毀壞書籍不在話下。
韓楓看了一眼易林手中的抹布,半信半疑道:“那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要去乾嘛?你整夜在這藏書閣,可有發現什麼不尋常的動靜?”
易林裝作猛然想起什麼的樣子,激動道:“對對對,還真有不尋常的事情。就在剛才不久,四樓一陣異響,我趕緊跑上去看,隻見地麵上留有一灘血跡,四周卻什麼也沒有,十分詭異恐怖,嚇得我趕緊跑下了樓。我猶豫了許久之後,還是取了抹布,壯著膽子想上去將它擦乾淨,不然血跡乾固,差不掉可要受罰挨罵。”
韓楓眉頭緊皺,心想,這小子應該不敢說謊,如果他真的是有心包藏,估計早就將血跡擦乾淨了。其實韓楓剛從四樓的木窗而入,便已經發現了地麵上的血跡,並且在從虛空飄落的過程中,運氣感應四周,並沒有感應到任何闖入者的氣息,估計他在藏書閣運功調息之後,此時已經逃離藏書閣。
但對方中了他一掌,心脈俱損,皇城守衛森嚴,他逃不了多遠,若是強行運氣施展輕功逃離,隻怕他這一身修為就此廢了。更何況韓楓對自己的分辨能力十分自信,剛才他故意釋放真氣給予易林壓迫感,然後辨識他是否說謊,但易林的說辭有條不絮,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見韓楓若有所思,易林呆若木雞,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韓楓沉聲道:“現在已經宵禁,你今夜就在這翰林院裡過夜吧,不要隨便亂走。”說著一個身法,已經不見蹤影。
易林深深舒了口氣,頹坐在墨池邊緣,拍了拍池壁,心想,總算逃過一死。韓楓作為眾人口中的京城四大高手之一,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光是氣勢就壓迫感十足,要是換做普通人,早就跪地求饒了。
張兮從墨池中冒出頭來,硬生生地連帶嘴角的墨水一起咽下了憋出來的一口鮮血,大氣喘喘地道:“好在我們道家從小就打坐入定,冥思神遊,一口氣可以憋很久,不然早就撐不住了。”
易林心裡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突然道:“趕緊再潛下去。這韓楓是在詐我。”
果然,張兮剛潛入墨池,韓楓便從藏書閣的大門推門踱步而入,然後環視了一周,見毫無發現,然後向易林揮手示意,又關門而去了。
易林一顆懸住的心總算落了下來,心想,這韓楓也太老奸巨猾了吧,竟然如此狡詐如此,差點就被他騙過。原來剛才韓楓故意施展輕功而去,然後隱藏真氣,悄悄從大門踱步而入,殺個回馬槍,就是為了確認易林有沒有說謊騙他。
韓楓上樓的時候,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易林的表現實在是太過真實,反而顯得有點合乎邏輯過了頭,於是便再次折返一探究竟。
易林心中苦笑,都說江湖險惡,沒想到這皇宮也是爾虞我詐,老娘說得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防人之心不可無,逢人說三分話。
張兮在此從墨池中冒出,咧嘴露出雪白的壓齒,笑道:“這韓楓,實在是太難纏了。之前兩次我偷偷溜進皇城都騙過了他,這次竟然給他逮個正著。獷騎裡也就他能攔住我。”
易林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沒好氣地道:“皇城是你家嗎,想來便來,想走便走,差點把我給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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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兮一陣咳嗽,嘴角又是溢出血絲,苦笑道:“他大爺的,這韓楓下手真是狠,招招奪命!好在道爺我有祖師爺保佑,福大命大。”
易林見張兮神色虛弱,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死不死得了?”
張兮聳肩活動一下筋骨,笑道:“放心吧,還死不了。剛才吃了我道家秘製仙丹回魂丹,有救死扶傷之奇效,現在已經恢複三成了,等會在運功調息一下,恢複個五成,再溜出這皇宮不在話下。”
易林半信半疑地道:“真的假的,剛才我看你還差點一命嗚呼的樣子。”
此時,正是子時,圓月當空,一縷月光穿過藏書閣屋頂的一塊透明的琉璃瓦,經虛空照進墨池。
張兮從墨池裡起來,攪動墨水,在月光下,原本黑漆漆的墨水竟然變得有些透明起來,竟然可以視物,看得清池子的底部。沒想到這池墨水竟非普通墨水,與和田髓玉有異曲同工之妙,在月光下會變得通透。
張兮走出墨池,竟然滴墨不沾身,看得易林嘖嘖稱奇,以為張兮用了什麼特彆的功法將墨水驅散,以致絲毫不染衣服。
張兮奇怪道:“這墨水真是邪性,竟像油一樣,稍微用真氣驅散,竟然一點都不沾身,我還以為要變成一身黑呢。”
聽張兮這麼一說,易林再次望向那墨池,頓時覺得這墨池絕不簡單。
張兮爬上墨池一段時間後,原本被攪動的墨池,再次恢複平靜,墨水慢慢沉澱,竟然又漆黑如鏡麵,看不到池底了。
易林找來一根木棍,將墨池不斷攪動,直至池水在月光下完全通透,隻見池底中部的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石板上密密麻麻刻滿了小字,肉眼難以辨清。
易林抬頭望了一眼陰陽柱上那首《俠客行》,歡呼雀躍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下麵刻的便是《太玄經》”
張兮更是喜出望外,這不正是他苦苦尋找的東西嗎。張兮趕緊伸頭望向墨池,雖然也看到中間的玉石板刻著蝌蚪般的痕跡,細看之下也根本不像文字,像鬼畫符似的,肉眼根本無法分辨,即使用手摸,估計也摸不出來。
張兮疑惑道:“這哪裡是文字,不知道是什麼鬼畫符?怎麼可能是《太玄經》”
易林也細細觀察,發現這些字符的確不像是漢字,皺眉搖頭道:“沒道理呀。《俠客行》裡明明說了是白首《太玄經》,但這鬼畫符般細弱蚊爪,誰看得懂啊!搞成這樣,誰又能白首《太玄經》呢!”
易林四處張望,自言自語,不對,不對,肯定還有什麼線索是我們忽略了的,我敢肯定這絕對是《太玄經》沒錯。
張兮沉吟道:“我相信你,隻是這鬼東西,我們要如何才能看得懂呢?”
易林若有所思,皺眉道:“現在你是我的得力助臂,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看得懂的。這虛空之中,一定有什麼是我們忽略了的,隻要找出來,就一定能看懂下麵刻著的是什麼。”
張兮苦笑道:“你小子還真不把道爺我當外人,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得力助臂了呢?”
易林淡淡笑道:“第一,我是大爺,呸,我也不是大爺,但你才是小子。第二,我救了你,你說了幫我做事,第三,我幫你找到了《太玄經》,你忘了那日在我攤前信誓旦旦說隻要誰幫你找到《太玄經》,你就是幫他賣命也無所謂的。”
張兮哭笑不得道:“他大爺的,真是好的不靈醜的靈。我看你也不是那種會做傷天害理之事的人,幫你一下忙也無所謂。”
易林意味很長地笑道:“這你就錯了。我要做的事情,可是會死很多人的,很多很多的人。”
張兮神色一愣道:“你到底要做什麼事?”
易林聳肩道:“以後你就知道了。現在有沒有機會去做都還未可知呢。”
張兮揚了揚手,瀟灑道:“無所謂了,道爺我修的是隨心意,所以想做便做,不想做了,小命還你便是。對了,等你破解了這鬼畫符,你就去北邙山上清宮找我,我在我師兄玄真子的道觀裡掛單。”說著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藏書閣。
易林訝異道:“你不運功調息了嗎?小心又栽在韓楓手中。”
張兮向背後揮了揮手,笑道:“剛才已經調過了。出去的路我熟。”然後身影隱沒在黑夜中。
張兮離開之後,易林也趕緊將四樓地板上的血跡擦乾淨,關好窗戶後將角落裡的風燈吹滅,找一處角落休息。他在想著如何看清墨池底的鬼畫符時,想著想著便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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