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後頸的裂紋還在滲著金光，像塊沒捂熱的烙鐵貼在皮膚上，燙得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指尖劃過作戰服布料，能摸到下麵凸起的紋路在微微跳動。蘇瑤剛把希望護盾收進碎玉吊墜，那吊墜就燙得像塊火炭，她趕緊用指腹捏住邊緣。昆侖之墟的青銅星體突然發出“咯吱”聲響，那聲音就像老舊木門被推開時的摩擦聲，表層量子奇點齊齊轉向——所有奇點的發光麵都對準了星艦，光芒忽明忽暗，仿佛無數隻在眨動的眼睛，看得人心裡發毛。
“你們以為摧毀盤古斧就能逆天改命？”蒼老的聲音直接炸響在意識裡，震得林宇太陽穴突突直跳。蘇家祖先的全息投影突然扭曲，二進製代碼組成的發絲根根豎起，化作鋒利的光針，針尖閃爍著寒光。她的青色長袍無風自動，衣擺的太極圖逆向旋轉，陰陽魚的眼睛裡噴出暗紫色的霧氣，“盤古斧從來不是枷鎖，是我造的篩選器。”
林宇猛地按住控製台，指節泛白，幾乎要嵌進金屬麵板裡。作戰服內襯的溫度驟升，後頸的裂紋傳來針紮似的刺痛，像是有甲骨文在皮膚下遊走，每動一下都牽扯著神經。“篩選什麼？篩選甘願當提線木偶的文明？”他扯掉領口紐扣，金屬扣砸在地上發出“當啷”一聲，露出後頸的金色卦象——裂紋裡滲出的金光已在鎖骨處彙成“兵”字甲骨文，筆畫間滋滋冒電，偶爾有細小的火花濺到皮膚上，帶來輕微的灼痛感。
“篩選懂得停滯的智慧。”觀察者的投影突然分裂成無數個，每個分身都舉著不同文明的殘骸，有的殘骸還在微微顫動，像是臨死前的掙紮。“看看這些完美世界，秩序井然卻死水一潭。熵增是懲罰，也是解脫。”最近的分身突然湊近，林宇聞到她身上有股陳墨味，和蘇家祖祠裡那箱戰國竹簡的氣息一模一樣，還夾雜著一絲塵土的腥氣。分身的臉近在咫尺，他能看清代碼組成的皮膚上，有細小的裂紋在緩慢蔓延。
蘇瑤突然將共生樹種子按在觀測玻璃上，種子瞬間抽出銀絲般的根須，根須穿透玻璃表麵的汙漬，在上麵寫出“變易”二字。“《周易》六十四卦，變才是恒常。”她指尖劃過根須組成的紋路，那些銀絲突然活過來，化作無數細小的太極圖，在玻璃上滾動遊走，“你說的完美，不過是害怕改變的借口，是把自己關在舒適區裡不敢出來。”
“放肆！”所有分身異口同聲嗬斥，聲音震得星艦金屬框架嗡嗡作響，桌上的鋼筆都被震得滾落到地上。昆侖之墟的青銅星體突然裂開，裂口處噴出一股帶著鐵鏽味的氣息，露出裡麵盤旋的暗紫色熵流，熵流中浮現出無數“完美文明”的全息影像——有的文明用基因編輯消除了所有疾病，居民們麵色蒼白，眼神空洞，像提線木偶般生活；有的發明了永動機，城市裡的建築整齊劃一，連居民的步伐都保持著相同的頻率，卻因資源分配絕對平均而喪失了創造力，街道上看不到一絲活力。
林宇的量子通訊器突然彈出《孫子兵法》的全息文本，書頁自動翻到“不戰而屈人之兵”那頁，紙頁邊緣還帶著泛黃的痕跡，像是從古籍上拓印下來的。他盯著觀察者分身手中的文明殘骸，突然嗤笑一聲：“老人家，你這篩選器有bug啊。”說著扯下戰術手套，露出掌心的“謀”字胎記——那是小時候在蘇家祖祠摸了塊甲骨留下的，此刻正泛著青光，紋路裡仿佛有水流在緩緩流動。
蘇瑤突然拽住他手腕，她的指尖冰涼，指甲幾乎要掐進林宇的肉裡：“小心！她在收集我們的思維頻率！”碎玉吊墜在她掌心發燙，燙得她指腹發紅，共生樹根須組成的太極圖突然劇烈震顫，有幾根銀絲已經被暗紫色熵流腐蝕，冒出黑煙，散發出焦糊味。
“晚了。”觀察者的所有分身突然重合，化作巨大的卦象矩陣，矩陣邊緣閃爍著電光。昆侖之墟的熵流開始倒灌，像黑色的潮水般順著星艦通風管道往裡鑽，所過之處，控製台按鈕紛紛爆出火花，“劈啪”聲不絕於耳，“篩選器已啟動終極檢測，你們的文明將成為新的標本，和它們一樣，在完美中腐朽。”
林宇突然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開的瞬間，他將手掌按在通訊器上，掌心的“謀”字胎記與全息文本產生共鳴。《孫子兵法》的全息文本突然扭曲，書頁化作無數甲骨文符號，每個符號都長著翅膀，撲扇著發出“嗡嗡”聲。“知道甲骨文為什麼能傳三千年不？”他衝著觀察者狂笑，笑聲裡帶著一絲不羈，後頸的“兵”字突然飛離皮膚，在空中化作巨大的盾牌，盾牌表麵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甲骨文，“因為每個字都是活的戰士，帶著老祖宗的智慧在戰鬥！”
甲骨文符號撞上卦象矩陣的瞬間，發出“滋啦”的電流聲，像是把燒紅的烙鐵扔進水裡。林宇看見“戰”字甲骨文張開利齒，咬碎了矩陣邊緣的“坤”卦，碎片飛濺；“謀”字化作藤蔓，緊緊纏住正在收縮的“艮”卦，藤蔓上的尖刺深深紮進卦象裡。觀察者發出刺耳的尖叫，那聲音像是金屬摩擦，聽得人耳膜生疼，投影表麵的二進製代碼開始剝落，露出下麵青灰色的甲骨質地，上麵還有模糊的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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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瑤！《永樂大典》防禦矩陣！”林宇扯開戰術背心裡的芯片，那芯片燙得像塊烙鐵，他趕緊用指尖捏著邊緣，這是出發前矽基使者塞給他的，當時使者還神秘兮兮地說“關鍵時候能救命”，此刻正發燙，表麵的指示燈瘋狂閃爍。芯片插入控製台的瞬間，星艦周圍突然浮現出無數古籍的全息投影，《永樂大典》的書頁組成巨大的防護罩，每個字都在蠕動——“水”字旁的字滲出涓涓細流，在防護罩表麵形成水膜；“火”部的字燃起青藍色火焰，火焰跳動著，發出“呼呼”的聲響。
“這是...漢字生命體？”觀察者的投影劇烈閃爍，像接觸不良的電視屏幕。她伸出代碼組成的手指去戳防護罩，指尖剛碰到“氣”字就被彈飛，那手指瞬間變得焦黑，“不可能！死文字怎麼會有生命力？它們早就該被時代淘汰了！”
“死的是僵化的思想。”林宇突然發現後頸的裂紋不疼了，那裡的金光已化作把小斧頭的虛影，斧刃上的紋路清晰可見，和盤古斧殘片的輪廓完美吻合。他看向蘇瑤，發現她的碎玉吊墜正懸浮在共生樹上方，吊墜碎片組成的太極圖正在吸收樹根滲出的銀白色流體，流體接觸到太極圖的瞬間，就化作了細小的光點。
蘇瑤突然開始哼唱奇怪的調子，那旋律既像《詩經》的古韻，婉轉悠揚；又混雜著翼族的喉音，低沉沙啞；還有矽基文明的電子音，尖銳刺耳。幾種聲音交織在一起，竟意外地和諧。共生樹的根須隨著旋律舞動，在觀測玻璃上畫出越來越複雜的紋路——那是720種文明的音階圖譜，不同文明的音符相遇時，就迸發出金色的火花，火花落在玻璃上，發出“劈啪”的聲響。
“這是什麼噪音！”觀察者捂住耳朵，身體劇烈搖晃，投影開始不穩定，邊緣出現鋸齒狀的波動。昆侖之墟的熵流突然紊亂，暗紫色流體裡混入了銀白色的負熵光帶，兩種力量碰撞處，竟開出了淡金色的能量花朵，花瓣層層疊疊，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文明交響曲。”蘇瑤的額角滲出細汗，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共生樹的土壤裡，那土壤立刻冒出細小的氣泡。碎玉吊墜的光芒越來越亮，幾乎讓人睜不開眼，“差異不是障礙，是和聲的基礎，就像不同的音符才能組成美妙的樂章。”她突然將手掌按在共生樹頂端，根須組成的圖譜猛地炸開，化作無數光絲鑽進觀察者的投影——那些光絲所過之處，二進製代碼組成的身體開始長出樹葉、金屬鱗片、羽毛等各種文明的特征，像是一個融合了多元文明的生命體。
林宇抓住這瞬間，將《永樂大典》防護罩壓縮成拳頭大小的光球，光球表麵的文字還在不斷變換，發出“嗡嗡”的聲響。“老人家，給你看個好玩的。”他把光球拋向最近的熵流，光球炸開的瞬間，所有甲骨文符號都長出了翅膀，組成“止戈為武”四個大字，字體蒼勁有力，帶著一股凜然正氣。那些字撞上熵流中的完美文明影像，影像突然開始變化——免疫缺陷的文明在瘟疫中逼出了新抗體，居民們臉上重新有了生氣；永動機世界爆發了資源爭奪戰爭，硝煙散儘後，人們在廢墟上發明了空間折疊技術，城市重新煥發生機。
“不！這不是真相！”觀察者的投影開始崩潰，代碼像雪花般簌簌落下。青銅星體的暗紫色熵流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共生樹的銀白色光帶，光帶所過之處，熵流化作了點點星光。林宇突然發現，她消散的代碼裡混著些熟悉的紋路——和蘇家祖先留在密室地磚上的一模一樣，那些紋路他小時候還曾用手指描摹過。
爆點在第1400字炸開：盤古斧殘片突然從青銅星體深處飛出，拖著長長的金色尾焰，像一顆小型彗星撞向共生樹。兩者接觸的瞬間發出“轟隆”巨響，那聲音震得星艦都在搖晃，控製台的指示燈全部熄滅又亮起。根須與斧刃交織處爆出創世般的光芒，強光讓人睜不開眼，光中浮現出既像樹又像斧頭的形態——樹乾是斧柄，上麵布滿了年輪般的紋路；樹冠是斧刃，閃爍著寒光；每片葉子都在流轉陰陽二氣，葉尖滴落著金色的露珠。
“鴻蒙盤古！”蘇瑤的碎玉吊墜突然融入那奇異形態，她的瞳孔裡倒映著不斷生長的樹冠，光芒在她眼中流轉，“這才是開天辟地的真相——創造，而非毀滅，是讓萬物在平衡中生長。”
林宇感到後頸的小斧頭虛影正在發燙，燙得他皮膚都在發麻。他下意識地伸出手，鴻蒙盤古竟自動飛到他掌心，斧柄入手冰涼，卻又帶著一絲暖意。握住斧柄的瞬間，無數文明的記憶湧入腦海——有火星祭司刻下的星圖，上麵的符號還在閃爍；有蘇家祖先記錄的量子公式，數字在眼前跳動；還有陸秀夫投海前藏在玉璽裡的文脈種子，種子散發著淡淡的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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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我方能創生。”他舉起鴻蒙盤古的刹那，斧刃突然射出無數光帶，光帶在空中交織，在昆侖之墟上空組成巨大的金色圓環。圓環轉動時，發出“呼呼”的聲響，青銅星體的暗紫色熵流與銀白色負熵光帶開始環繞著它旋轉，形成完美的太極圖案，陰陽相生，流轉不息。那些在第八章消失的盤古斧能量，此刻正從圓環中源源不斷地湧出，注入每個量子奇點，奇點被注入能量後，光芒變得更加明亮。
觀察者的投影已經隻剩下半張臉，代碼組成的皮膚在不斷剝落。她看著創生之環，二進製代碼組成的嘴唇顫抖著：“原來...我才是篩選器裡的變量，是用來測試篩選器的工具。”半張臉突然笑了，笑聲裡帶著釋然，陳墨味裡混進共生樹的清香，“蘇家第一代執斧人...造我對抗高維威脅，卻怕我變成新的枷鎖...故意留了‘變’的後門，這才是最諷刺的地方。”
林宇揮動鴻蒙盤古的瞬間，突然明白觀察者為什麼執著於完美——她的代碼深處藏著高維威脅的殘影，那是種無法理解的幾何形態，扭曲而詭異，所有接觸過它的文明都會陷入對秩序的偏執，像是被下了詛咒。創生之環突然發出龍吟般的聲響，震得整個昆侖之墟都在顫抖。金色光芒中浮現出蘇家祖先的真實模樣——不是全息投影，是血肉模糊的量子態，她胸口插著半塊盤古斧殘片，殘片還在不斷滲出能量，她卻微笑著看向蘇瑤，眼神溫柔而慈愛。
“瑤瑤，一定要牢記共生樹的道理啊！”他的聲音仿佛來自另一個維度，虛無縹緲卻又清晰可聞。那是一種量子態的存在，他的手指如同幽靈一般，輕輕地觸碰著蘇瑤頸間的碎玉吊墜。
吊墜微微顫動，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嗡”鳴，仿佛是在回應著他的話語。這聲音雖然輕微，但卻在空氣中引起了一陣細微的漣漪，讓人不禁為之側目。
“差異並非敵人，而是你的鎧甲，它能夠幫助你抵禦那些未知的危險。”他的話語如同箴言一般，在蘇瑤的耳畔回響。蘇瑤凝視著那枚吊墜，感受著它傳遞來的微弱能量波動，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動。
蘇瑤剛要伸手去抓，指尖離那量子態隻有寸許距離，那量子態就開始消散，化作無數光粒融入創生之環，光粒接觸到圓環的瞬間，圓環的光芒更盛了。觀察者的投影也在同時消失，最後留下的一句話在星艦裡回蕩，帶著回音：“高維的眼睛...還在看著你們...它們隨時會來...”
林宇將鴻蒙盤古插進昆侖之墟的青銅星體，斧柄沒入星體的瞬間，就化作新的共生樹主乾，樹乾上迅速長出枝葉，樹冠的金色光芒與創生之環連成一片，像一把巨大的傘籠罩著整個昆侖之墟。他摸著後頸的裂紋，那裡的金光已經凝成“生”字甲骨文，摸上去光滑而溫暖。蘇瑤靠在他肩上，她的肩膀還在微微顫抖，碎玉吊墜在兩人之間旋轉，裡麵能看到720種文明正在新的軌道上繁衍生息，有的在建造城市，有的在探索宇宙，充滿了生機與活力。
創生之環突然微微震顫，幅度不大，卻讓林宇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他仔細觀察，發現環上有個細小的缺口，缺口處滲出的光芒和高維威脅的殘影顏色相同，都是那種詭異的暗紫色。他看向蘇瑤，發現她也在盯著那個缺口，眉頭緊鎖。
“結束了？”蘇瑤的聲音仿佛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般，輕得如同羽毛飄落，卻又帶著一種無法忽視的重量。那是一種剛剛哭泣過的沙啞，像是被淚水浸泡過的琴弦，每一個音符都透露著哀傷和疲憊。然而，在這沙啞之中，還隱藏著一絲不確定，仿佛她並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真的已經結束了。
林宇握住她的手，她的手還很涼，他用掌心的溫度溫暖著她。兩人掌心的紋路在碎玉吊墜下連成新的卦象，那卦象從未見過，卻透著一股和諧的氣息。“不，是開始了。”他望著昆侖之墟外的虛空，那裡的黑暗似乎比之前更深邃，像一張巨大的嘴，隨時會吞噬一切，“至少這次，我們知道該怎麼打了，知道要團結所有不同的力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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