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心茶館的笑聲還在空氣中打轉，混合著龍井的清香和烤餅乾的甜香，像團溫暖的。突然，窗外的共生樹輕輕震顫起來，葉片上原本模糊的金色符號，瞬間變得愈發清晰，像是被人用沾了金粉的毛筆精心勾勒過，連紋路裡都透著光。
蘇晴手裡的織錦針“嗒”地掉在錦緞上，她趕緊彎腰撿起，掏出平板對準葉片。屏幕上的解讀程序飛速運轉，文字像流水般滾動，最後定格在一段完整的邀請信上：“第十宇宙，以故事為根，以情節為葉。今故事能量將竭，誠邀歸心者攜真實之語，共赴敘事之約。”
“以故事為根？”小林湊到平板前，手指輕輕點了點“故事能量”四個字，指尖傳來屏幕的冰涼，胸口的胎記卻突然微微發燙，像揣了個剛捂熱的烤紅薯，“難道第十宇宙的文明，是靠故事活著的？就像俺們靠吃飯喝水一樣？”
陸舟也走了過來，他盯著屏幕上的文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平板邊緣：“之前檢測第十宇宙的能量波動時，就發現那裡的能量很特殊，不像其他宇宙的能量那麼狂暴，反而帶著文字的韻律，像有人在輕聲朗讀。現在看來，應該是故事產生的能量在支撐整個文明運轉。”他轉頭看向小林和蘇晴，眼神堅定得像淬了光，“你們願意去第十宇宙看看嗎？帶著跨宇宙故事集，說不定這些真實的故事，能幫他們渡過難關。”
小林握緊了手裡的錦袋，錦袋裡的錄音筆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緒，輕輕跳動了兩下，像是奶奶在拍他的手。“俺願意！”他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的堅定，還有一絲激動，“俺奶奶說，好故事能暖人心，能讓人想起最珍貴的東西，說不定也能救文明。”蘇晴也跟著點頭，指尖輕輕碰了碰胸口的織錦針：“我跟小林一起去，我的織錦術能把故事具象化，讓那些文字變成看得見、摸得著的畫麵，這樣他們就能更直觀地感受到真實故事的力量。”
出發前的晚上，小林坐在書桌前，台燈的暖光灑在跨宇宙故事集上，把紙頁都染成了金色。他把故事集翻了一遍又一遍，手指劃過那些帶著溫度的文字——有阿木寫的餃子日記，有翼族幼鳥畫的勇氣羽毛，還有矽基學者用代碼寫的“道歉信”。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從抽屜裡拿出一支鋼筆，在空白的紙頁上，一筆一劃地寫下自己的“遺憾故事”。
“去年冬天，俺奶奶說要給俺燉紅燒肉，特意買了俺最愛吃的五花肉，讓俺放學早點回家幫忙燒火。”他的筆尖頓了頓，想起那天奶奶在廚房忙碌的背影，眼眶有點紅，“可那天同學約俺去操場打球，俺怕被笑話‘離不開奶奶’，就沒跟奶奶說，偷偷去玩了。等俺滿頭大汗回家的時候，紅燒肉已經涼透了，奶奶坐在沙發上睡著了，手裡還握著燉肉的勺子，鍋裡的肉都快燉成渣了。”
他接著寫：“後來沒過多久，奶奶就走了，俺再也沒機會跟她一起燉紅燒肉，也沒機會跟她說聲‘對不起’。這個遺憾，俺記了一輩子，可也讓俺明白了，身邊的人不能等，想說的話不能藏，不然錯過了，就再也沒機會了。”
寫完最後一個字，小林看著紙頁上的字跡，有點擔心：“這些故事會不會太普通了？沒有拯救宇宙的壯舉，也沒有超能力，他們會不會覺得沒用？”
就在這時，通訊器突然“叮咚”響了一聲，是第九宇宙的阿木發來的消息，還附帶了一張照片。照片裡，阿木舉著個筆記本，上麵用歪歪扭扭的漢字寫著日記：“今天跟小宇吵架了，因為他把我雕的小花弄丟了。我很生氣，說再也不跟他玩了。後來他在草叢裡找到了小花，還跟我道歉，給我帶了甜甜的果子。我知道，好朋友之間會吵架，但吵架後和好，會更珍惜對方。”
小林看著阿木的日記，突然笑了，手指輕輕摸了摸紙頁：“原來這些普通的、帶著遺憾的故事，才是最真實的，也是最有力量的。就像奶奶燉的紅燒肉，沒有華麗的調料，卻最香。”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小林和蘇晴就登上了前往第十宇宙的飛船。飛船穿過根須通道時，舷窗外的景象漸漸變了——不再是熟悉的星塵，而是無數本漂浮的書籍和散落的文字，像一片由紙張構成的星空。有的書是厚厚的精裝本，書脊上燙著金色的字；有的是薄薄的小冊子，頁麵都泛黃了；還有的是沒寫完的稿紙，文字還在慢慢浮現。
“哇，這也太神奇了！”小林趴在舷窗上，眼睛都看直了，“這些書會不會都是第十宇宙的故事？”蘇晴也湊了過來，指尖貼著冰冷的舷窗：“說不定每本書，都是一個人的人生，一個文明的記憶。”
飛船降落在第十宇宙的地麵時，兩人更是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這裡的城市是“由書籍與文字構成的森林”——高樓是堆疊的厚書，書脊朝上，像一座座小山，有的書還微微翻開，露出裡麵的文字；街道是展開的卷軸，上麵寫滿了工整的楷書，走在上麵能感覺到紙張的粗糙；連路燈都是豎著的毛筆，筆杆是深棕色的木頭，筆尖流淌著金色的墨水，滴在地上變成了一閃而過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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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奇怪的是，這些書籍的封麵都褪了色，原本鮮紅的、湛藍的封麵，現在都變成了灰蒙蒙的顏色，像蒙了一層厚厚的灰；文字也變得模糊不清，有的甚至開始褪色，連空氣裡的墨水香，都帶著淡淡的蕭瑟，像放了很久的舊書。
“這裡怎麼這麼冷清？”蘇晴皺起眉，指尖的織錦術悄悄運轉，金色的絲線在她掌心繞了個圈，“感覺不到一點活力，連風都帶著死氣，不像有文明生活的地方。”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人從卷軸街道的儘頭走了過來。他的長袍上用銀色的線繡著“敘事者”三個字，布料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皺，可臉上卻沒什麼表情，眼神空洞得像沒裝東西的玻璃杯。“你們就是從地球來的歸心者？”他的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起伏，像機器人在念台詞，“跟我來吧，長老們在故事聖殿等你們，彆亂碰這裡的東西，會破壞‘完美秩序’。”
跟著敘事者走進故事聖殿，小林和蘇晴才發現，這裡的“人”都穿著和敘事者一樣的白色長袍，臉上表情麻木，走路的步幅都一模一樣，像被設定好程序的木偶。他們說話時語調平穩，沒有一絲情緒波動，連咳嗽聲都像是提前錄好的，沒有一點真實感。
聖殿的中心，有一棵巨大的“故事樹”——樹乾比十個人合抱的還粗，上麵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有的是詩歌，有的是散文，還有的是小說片段；樹枝向四周延伸，像撐開的大傘，可樹葉卻都蔫蔫的，呈灰綠色，沒有一點生機，連掛在枝頭的“故事果”，都皺巴巴的像脫水的李子。
“我們第十宇宙的文明，靠故事能量生存。”一位頭發花白的長老開口了，他的聲音比敘事者還平淡，聽不出一點悲傷或著急，“故事越生動，越有情感，產生的能量就越充足；可現在，我們的故事能量正在快速流失，樹葉開始枯萎，故事果也快要掉光了，再這樣下去，整個文明都會消失。”
“為什麼會這樣？”小林忍不住問，他看著故事樹蔫蔫的葉子，想起了奶奶種在院子裡的向日葵——要是長時間缺水缺陽光，向日葵的葉子就會變成這樣，耷拉著沒精神。
長老從懷裡掏出一本打開的書，遞到小林麵前。小林低頭一看，書頁上的文字很華麗，用了很多優美的辭藻，寫的是一個王子和公主的故事，王子沒有遇到困難，公主沒有經曆危險，兩人一見鐘情，順利結婚，從此過上了“完美的生活”。可讀完後，小林卻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像喝了一杯沒有味道的白開水。“因為我們的故事，再也沒有‘遺憾’和‘衝突’了。”長老的眼神裡終於有了一絲波動，像平靜的湖麵投進了一顆小石子，“大家覺得，痛苦和遺憾會傷害文明，隻有完美的故事才能帶來能量，所以把所有不完美的情節都刪掉了——沒有吵架，沒有錯過，沒有失敗，沒有後悔，可這樣的故事，根本沒有靈魂，也產生不了能量。”
“完美的故事沒有靈魂？”蘇晴驚訝地睜大眼睛，她想起了媽媽做的菜——有次媽媽忘了放鹽，炒出來的青菜雖然顏色好看，卻一點味道都沒有，“就像沒有放鹽的菜，再好看也沒有味道，吃了也填不飽肚子？”
長老點了點頭，手指輕輕碰了碰蔫蔫的樹葉：“沒錯，就像沒有味道的菜，沒有靈魂的軀殼。我們嘗試了很多辦法，修改故事的開頭，調整故事的結尾，可都沒能讓故事樹重新煥發生機。直到上個月，我們收到了歸心星圖的信號，知道你們收集了很多跨宇宙的真實故事，才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向你們發出邀請。”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金色長袍的人突然從人群裡站了出來。他的長袍上繡著“完美派”三個醒目的大字，語氣帶著明顯的反對，還帶著一絲傲慢：“不行！不能讓他們的故事汙染我們的文明！衝突和遺憾會帶來痛苦，會破壞我們現有的完美秩序，這樣的故事根本不能用！我們寧願文明消失，也不能讓‘不完美’玷汙我們的故事！”
“痛苦怎麼了？”小林立刻往前走了一步，握緊了手裡的跨宇宙故事集，書脊都被他捏得有點變形，“俺奶奶說過，沒有痛苦，哪來的成長？沒有遺憾，哪來的珍惜？要是一輩子都順順利利，從來沒經曆過失敗，怎麼會知道成功有多難，怎麼會珍惜身邊的人？俺有個故事，想講給你們聽，講給這棵快枯萎的故事樹聽。”
沒等完美派反駁，小林就翻開了故事集，找到自己寫的那幾頁，聲音堅定地講了起來。他的聲音裡帶著哽咽，講到“奶奶坐在沙發上睡著了，手裡還握著燉肉的勺子”時，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滴在紙頁上，暈開了小小的墨跡。
故事集裡的文字突然發出淡淡的金光，順著小林的指尖，像小溪一樣流進了故事樹的樹乾裡。奇跡發生了！故事樹蔫蔫的葉子，竟然慢慢恢複了一點綠色，像雨後的小草；樹乾上原本模糊的文字，也變得清晰了一些，有的甚至開始閃爍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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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這就是真實故事的力量！”蘇晴興奮地喊道，她趕緊掏出織錦針和金色錦緞，指尖飛快地動了起來。金色的絲線在空中飛舞，像靈活的蝴蝶，很快織出一幅“衝突錦畫”——畫裡是林宇和蘇瑤，他們站在飛船的操控台前，因為“是否要立刻幫助第九宇宙”而爭執。林宇皺著眉，語氣嚴肅：“現在秩序能量還很不穩定，盲目過去會有危險，我們需要製定詳細的計劃，不能冒險。”蘇瑤則眼神堅定，聲音帶著急切：“可第九宇宙的文明已經快撐不住了，再等下去，他們就會永遠失去情感！我們要相信情感的力量，不能見死不救！”最後，兩人坐下來一起討論，結合彼此的想法，製定了最安全的救援計劃。
蘇晴把錦畫貼在故事樹的樹乾上，金色的絲線順著樹乾蔓延，像藤蔓一樣纏繞著樹枝。故事樹的葉子瞬間變得翠綠，還抽出了新的嫩芽，嫩芽上很快綻放出小小的“情節花”——花瓣是淡粉色的，上麵寫著“爭執不是矛盾，而是理解的開始”，花香像淡淡的墨香，飄滿了整個聖殿。
“這不可能！”完美派的人後退了一步，臉色變得蒼白，語氣裡滿是不敢相信，“衝突怎麼會產生能量？完美的故事才是最好的！你們一定是用了什麼魔法，欺騙了故事樹！”
“最好的故事，就像最好的飯菜，酸甜苦辣都得有。”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空中傳來，帶著點沙啞，卻很親切。小林和蘇晴轉頭一看，隻見故事樹的頂端，慢慢浮現出一個虛影——是個穿著白色廚師服的老人，頭發有點花白，臉上帶著慈祥的笑，手裡還拿著一把銀色的鍋鏟，鍋鏟上還沾著淡淡的油星，正是前作中寫《鴻蒙創世錄》的星艦廚師老陳！
“老陳爺爺？”小林驚訝地睜大眼睛，手裡的故事集都差點掉在地上，“您怎麼會在這裡？您不是在星艦上做飯嗎？”
老陳笑著揮了揮鍋鏟，鍋鏟上的油星閃了閃，變成了小小的星星：“我啊，是第十宇宙的‘故事之神’，也是所有宇宙故事的最初講述者。從蘇家祖先在西湖邊給第九宇宙的使者泡茶時起，我就一直在記錄各個宇宙的共生故事，把它們寫成書，藏在這片文字森林裡。”他的目光落在完美派的人身上，語氣變得嚴肅起來，“第十宇宙的故事能量流失，其實是我設下的考驗——我就是想看看，你們會不會忘記，真實的故事，才是最有力量的；不完美的情節，才是故事的靈魂。”
“考驗？”長老們都愣住了，臉上的麻木漸漸褪去，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您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差點就失去了整個文明！”
“因為我看到，很多文明都在追求‘完美’，卻忘了‘不完美’才是生活的常態，才是情感的來源。”老陳歎了口氣，眼神裡帶著一絲擔憂，“沒有遺憾的故事，就像沒有靈魂的軀殼，再華麗也沒有意義；沒有衝突的文明，就像沒有波瀾的湖水，遲早會變成一潭死水，失去活力。我隻能用這種方式，讓你們明白這個道理。”
小林看著老陳的虛影，突然明白了——原來自己收集的那些普通的、帶著遺憾的故事，不是沒用的“小事”，而是拯救第十宇宙的關鍵。他把跨宇宙故事集舉了起來，手臂都舉得有點酸，大聲說：“俺這裡還有很多故事——有翼族的幼鳥學飛時摔斷了翅膀，疼得哭了，可還是每天堅持練習，最後終於能飛得又高又遠；有矽基學者第一次跟人類說‘對不起’時，因為不懂情感，說得很笨拙，還鬨了笑話，可他沒有放棄，慢慢學習，最後終於能真誠地表達自己的歉意；還有影族的演員，在演一場重要的記憶戲劇時，因為太緊張，忘詞了，台下的觀眾沒有嘲笑他，反而鼓勵他，他重新調整狀態，最後演得比之前還好。這些故事都不完美，都有遺憾和衝突，可它們都很真實，也很有力量！”
隨著小林的話音落下，跨宇宙故事集裡的文字紛紛飛了出來，像一群金色的蝴蝶，圍繞著故事樹飛舞。有的文字落在樹葉上，有的落在樹枝上，還有的落在皺巴巴的故事果上。故事樹的“故事核心”——一個藏在樹乾中心、由無數文字組成的能量球，開始慢慢旋轉，吸收這些故事的能量，發出耀眼的金光，像個小小的太陽。
“敘事能量爆發！”老陳舉起鍋鏟，大聲喊道，聲音裡滿是激動。隻見故事核心突然炸開，金色的光芒像潮水一樣，傳遍整個第十宇宙——那些褪色的書籍封麵，重新變得鮮豔奪目，紅色的像火焰，藍色的像天空；模糊的文字也變得清晰銳利，還自動翻開了新的篇章，寫下了帶著情感的新故事；街道上的卷軸展開得更開了，上麵寫滿了帶著衝突和遺憾的日常小事；連天空中的漂浮書籍，都開始發出輕柔的朗讀聲，講述著真實的生活。
故事樹的樹枝上，原本皺巴巴的故事果慢慢變得飽滿，顏色也從灰綠色變成了金黃色，像掛滿了小燈籠。很快，這些故事果紛紛落下，砸在地上“嗒嗒”響，然後化作“新的故事種子”——種子是透明的，裡麵包裹著小小的文字，像蒲公英一樣，乘著風，飄散到所有宇宙。
有的種子落在第九宇宙的金屬森林裡，立刻長出了“記憶之花”，花瓣上映著居民們的生活片段；有的落在地球的共生樹旁，長出了“日常之葉”，葉子上寫著普通人的生活小事；還有的落在翼族的星球上，長出了“勇氣之芽”，嫩芽上刻著鼓勵的話語。
小林抬頭看著漫天飛舞的故事種子，胸口的胎記劇烈發燙，像有團溫暖的火在燃燒。他眼前突然閃過一幅清晰的畫麵——“所有宇宙的終極故事框架”，框架是金色的，像個巨大的蜘蛛網，連接著各個宇宙；框架的中心是“未濟卦”，卦象的線條不是靜止的，而是在慢慢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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