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前女友。”
周津成的聲音很特彆,在一眾平平無奇的嗓音裡,低啞沉穩富有磁性,穿透力十足。
任周圍再怎麼喧鬨,他的話也能清晰傳到鬱瑾的耳朵裡。
“鬱姐,中暑了嗎,怎麼臉色這麼白?”
“我沒事,繼續吧。”
她吸了吸鼻子,眼底一層薄薄的霧氣,壓下心底裡那股酸酸的情緒。
原來,在他心裡,她連前女友都算不上。
他們在一起,完全可以說是她強迫他。
兩家是鄰居,她從中學就偷偷暗戀他,三年高中沒敢跟他說一句話。
上了大學,聽說周津成要跟校花在一起了,她急了。
求爸爸去找趙叔叔,就算被冠上不自愛不自尊的名,她也要跟周津成在一起。
彼時她家境優渥,獨生女,父親是本地富商,母親是大學教授。
趙家攀她都來不及,一口答應。
讓她意外的是,周津成也沒有拒絕,戀愛可以,但他要提三個要求。
一不許她主動聯係他,二不許公開戀愛,三畢業就分手。
她做得很好,從不主動找周津成,兩人的地下情被她捂得嚴嚴實實。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做得比她更好,說好的畢業分手,成了畢業送她進監獄,這段感情被處理得更乾脆。
提分手,她可能一哭二鬨三上吊,進監獄,她是一點拒絕的可能性都沒有。
“周律師怎麼會跟一個肥婆談戀愛,你們沒見過褚南傾,我卻見過。”
“得有兩百斤吧,不敢相信夏天她身上得是什麼臭味。”
說話的男人姓戴,他爹也是校董。
褚家沒倒台前,他家可沒少上趕著巴結,嘴上抹蜜說儘好話。
他忽然止住聲音,對視上一對清冷深沉的眼眸,冷厲如鋒。
周津成眸底暗色翻湧,握住高酒杯的修長手指,指關節不動聲色地泛紅,臉上維持著涼薄的職業笑。
他看到周津成的酒杯空了,以為是嫌他招待不周,趕緊喊來旁邊的服務生給周津成倒酒。
另一個男人嘴快,沒讓他的話掉到地上。
“兩百斤又如何,關起燈來都一樣。”
“我聽說女子監獄裡有些獄警饑不擇食,專門對沒人探監的女犯人下手,能活活玩死她們,說不定褚南傾已經死在裡頭了。”
“就算她活著出來,也是一身性病,又胖又臟,說著我都犯惡心。”
周津成愣住片刻,一飲而儘玻璃杯裡的高濃度調製酒,酒精讓他的腦子發脹,麻痹了從頭到腳的神經。
他看向不遠處,掃視一圈,不知道是在找什麼人。
周圍討論的聲音還在繼續,有幾個同學唏噓不已,嘴上說著她好可憐,眼神又嫌棄鄙夷。
“她犯的那個罪,一輩子都不能被原諒,還是給她判輕了,該給她判死刑。”
“周律師,你說是不是?”
周津成這群人裡唯一的律師,不懂的問題自然是問他。
啊——
說褚南傾說得最起勁的兩個男人不知為何撞到了一起,兩杯紅酒儘數倒下,誰也沒躲過,濕了一身。
“你他爹眼瞎啊。”
“你狗嘴罵誰呢,哪個不長眼地推了老子一下。”
……
眾人忙著拉架勸說,周津成緘默不語,用拇指和中指推一下臉上的無框眼鏡,手背發白,看一眼手腕的表。
他找到不遠處女人單薄的身影,骨架很小,淺杏色貼身西服套裝,嚴絲合縫勾勒出她的身材線條,瘦但不平。
鬱瑾對視上他的眼睛,不自然地放下手中的話筒。
她麵前站著一個男人,不安的目光越過男人的肩膀,精準落在周津成的眼裡。
他朝著鬱瑾走過去。
“再考慮一下吧,總助的薪酬比你當記者高多了,還不用風吹日曬,就陪我吃飯。”
這句話,鬱瑾已經聽第三遍了。
“鬱記者,又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