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耳邊低泣的聲音像是一縷最低沉的笛聲,縈繞不絕。
明令宜嗓子眼裡發乾,吞咽之間,像是有利刃割喉一般,痛得她忍不住嗆出聲。
倏然一下,她耳邊的低泣聲驟然一停,隨後一張大圓餅臉就湊到了她跟前,那淚珠子還一顆接著一顆砸在了她臉上。
“小姐!你終於醒了!嗚嗚嗚,嚇死小春了!”
大圓臉的穿著婢女服飾的姑娘爆哭出聲,說話的聲音也很洪亮。
明令宜:“……”
她治下並不算嚴苛,不論是羽衣煙霞這樣的貼身大宮女,還是坤寧宮的二三等小宮女,她都從未苛待。但即便如此,也沒誰敢像是這樣哭得眼淚珠子都朝著自己臉上掉。
好在這個自稱小春的婢女還算是很快反應過來,從桌上倒了一杯溫水,一手扶著明令宜坐起來,一手穩穩地端著杯子,給明令宜喂水喝。
“小姐您都已經燒了三日了,大夫說,今日若是再醒不過來,那,那就要……”
小春的話未儘,但明令宜已經知道她話裡剩下的意思,估計就要準備後事。
醒來的這片刻時間裡,明令宜打量著屋子裡的陳設,很明顯這裡是一間未出閣的女子的閨房,但放眼看去,幾乎沒什麼值錢的物件,甚至有那麼點“家徒四壁”的意思。
這裡不是坤寧宮,也不是從前的將軍府,甚至都不是明宅。
一段記憶湧入明令宜的腦海中,她忍不住伸手撐住了腦袋。
那個叫小春的婢女倒是停止了哭聲,轉頭卻憤憤道:“要不是二老爺那個敗家子,還有大少爺,小姐又怎會落得如此境地!”
明令宜還沒從自己腦子裡多出來的那一段記憶中反應過來,就聽見外麵傳來震天的敲門聲。
小春也聽見了前院的聲音,不由倏地一下站起來,然後操起了應該原本就被她放在床邊的四五尺長的木棍。
看起來有些像是後廚用的擀麵杖。
“小姐,你彆怕!”小春一邊說著一邊朝著門口走去,“定然又是賭坊催債的來了,但這酒樓和房子,是老爺留給您的!誰都拿不走!”
明令宜“咳咳”了兩聲,“你先回來。”
她腦子裡的思緒終於清楚了些,如今她這具身子的主人,是上京城裡一家酒樓老板的獨生女。老板的二弟來京城投奔自家大哥,便將人留在酒樓中,做了大掌櫃。而她的這位二伯沒多少本事,又溺愛家中長子,也是她大堂兄。
等到她大堂兄在外麵欠下了一屁股賭債,終於紙保不住火後,夥同她二伯將酒樓抵押給了賭坊。
賭坊的人找上門來後,她親爹才知道真相,被氣倒,在醫館都還沒出來,就遇上鬨事的賭坊的打手,激動之下,跟人爭執幾句,結果被打手一推,失足跌落台階,人當場就沒了。
而原生也因為受驚,高燒不退,好幾天都沒醒來。
等到再醒過來的時候,原主就已經變成了明令宜。
小春倒是很聽她的話,聞言,退步到她跟前,“小姐還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