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一想到她現在的身份,禍從口出,明令宜還是委婉了一點。
雖然這委婉似乎也沒太委婉,以至於李硯和鑒真都瞪大了眼睛,兩張稚嫩的小臉頗為不讚同地看著她。
李硯抿唇,他的心情很複雜。
哪怕從前不知道,但現在他也明白從皇城裡發布出來的這條命令,是他父皇一意孤行,力排眾議,也要堅定發出的命令。
這原本是為了悼念他母後,從前他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就連太傅也從未問過他這件事情的對與否。可現在,李硯被明令宜這般一問,倒有些不確定了。
“《左傳·哀公元年》裡有一句話,曰:國之興也,視民如傷;其亡也,以民為土芥。墨子也有言,‘仁人之事者,必務求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明令宜隨口道,“臘月天寒地凍,百姓家中可沒有條件燒著地龍,就連炭盆,也要省著用。沒有熱食,對很多人家來說都是一件難捱的事。”
她的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她覺得什麼悼念,實在是昏招。
明令宜甚至還覺得李昀這王八蛋是故意想要找人來罵她。
她同意了嗎?!就用這種蠢死了的辦法來悼念自己?
李硯:“……!”
他一時間找不出來反駁的理由,甚至還隱隱有些被明令宜的話說服。
而一旁的鑒真則是瞪大了眼睛,原本以為這店鋪的老板就是一般的商人,沒想到,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這語氣,真是跟那些夫子們一樣。
小春倒沒太意外,她覺得自家小姐本身就是“飽讀詩書”,如果不是因為家裡突遭變故,也應該能混出個“才女”的名頭!
若是明令宜知道小春心裡對自己抱有如此高的厚望,她真要汗顏。
不至於不至於……
李硯心裡雖然有些被明令宜說服,但從小到大,他都生活在皇權之下,也知道父皇說的話,沒人能反駁,也不能不對。
“可是,這是父……皇上的命令。”李硯小聲說。
他看向明令宜的眼神裡不由帶上了點擔憂,“你可不能這樣在外麵說呀。”他小小的一個人,操心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這是要掉腦袋的事呢!”李硯又補充道。
明令宜受教一般點頭,她是覺得現在李硯擔心自己的模樣實在是有些可愛,她估計如果自己現在不答應李硯的話,這小團子回府後,都很難安心。
李硯見狀,心裡鬆了一口氣。
然後想了想,又湊到明令宜的耳邊,悄聲說:“其實你說得也很有道理啦!但是我們就偷偷想一想,好不好呀?”
他尊敬自己的父皇,但是也很喜歡明家的娘子,他不想讓明令宜以為自己不認同她。
那,偷偷地,他父皇應該不知道的吧?
明令宜聞言,笑出聲。
李硯有些莫名的看著的明令宜,不知道她是在笑什麼。
明令宜是在笑自家這個小團子,還真是個端水大師!
不過一想到剛才小團子小心翼翼的眼神,又心頭一軟。她能感受到她的小花朝是想要親近自己,不想讓兩人之間有任何可能出現裂隙的可能。
明令宜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母子天性,哪怕她從前從未親手抱過小團子,也能讓他不自覺地親近自己。
“中午留下來用膳吧。”明令宜笑看著李硯說,雖然沒有準備,但是一碗長壽麵,對她來說不算複雜,“給你做好吃的。”
李硯興致缺缺,他才吃了烤紅薯,小肚皮已經變得圓滾滾,並不太餓。
“吃什麼呀?”他問。
明令宜:“麵條。”
前一刻還不怎麼在意的李硯,這一秒忽然轉頭,有些愣怔地看向明令宜。
他覺得此刻自己的心跳好像有些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