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山澗水順著棉被外層緩緩滲透,何雨柱的雙手如同焊死在冰冷的軸承箱外殼上,死死鎖住裡麵精密鋼鐵構件每一絲微弱的應力變化。
“停!”何雨柱聲音沙啞,抬手。
馬華立刻停止澆淋,何雨柱的手指在棉被包裹的箱體表麵快速移動,感受著內部應力場趨於平緩的溫度差異。“換地方!左後角!淋!”馬華立刻將冰水澆向何雨柱手指點住的位置。
趙鐵柱和王猛守在車旁,大氣不敢出,眼睛死死盯著何雨柱那在雨幕中的身影和他不斷移動的手指。
時間仿佛被這冰冷的雨水凍結,每一秒都無比漫長。
終於,何雨柱緊繃的身體驟然一鬆,長長吐出一口白氣。“成了!應力穩定了!保持包裹!等它自然回溫到環境溫度!”
幾人懸著的心終於落回肚子。
馬華一屁股癱坐在泥水裡,大口喘氣。趙鐵柱和王猛也靠著冰冷的車身,感覺後背的冷汗被冷雨一激,透心涼。
“不能歇!”何雨柱的聲音斬斷了幾人短暫的鬆懈,“檢查卡車底盤和輪胎!剛才那一下損傷不小!軸承箱也再加固一遍!王師傅,你經驗足,看看車還能不能撐到紅嶺!”
王猛強打精神,鑽到卡車底下。手電光在泥濘的底盤部件上來回掃動。“傳動軸支架有點變形!右後鋼板彈簧最下麵一片裂了!輪轂…還好沒傷到軸承!”他爬出來,臉上雨水混著油汙,“硬撐…還能撐一段!但山路再顛,隨時可能趴窩!”
“走!”何雨柱沒有任何猶豫,“軸承早一分鐘送到,生產線就少停一分鐘!趙師傅,吉普車頭帶路,壓著點速度!”
“王師傅,卡車跟緊!馬華、小王,你們上卡車貨廂,一路盯著固定軸承箱的繩索和卡扣,有鬆動立刻加固!發現箱體滲水,立刻報告!”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兩輛車再次啟動。
吉普車燈像兩把利劍,艱難地劈開雨幕和黑暗。
卡車跟在後麵,每一次顛簸都讓車上的人心頭一緊。
馬華和小王蜷縮在覆蓋著油布的軸承箱旁,手死死抓著捆紮的繩索,不敢有絲毫鬆懈。
天光微亮時,終於駛離了太行餘脈,進入黃土高原的邊緣。
雨勢稍歇,但道路比之前更加泥濘不堪,卡車底盤不時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
王猛緊握方向盤,額頭上青筋暴起。
“停車!”何雨柱通過對講機喊道。
隨後跳下車,走到卡車旁,蹲下身仔細查看,:“鋼板彈簧裂口擴大了!傳動軸支架變形更嚴重,再跑下去,傳動軸會脫出!”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這荒山野嶺,去哪裡找修車的?
“換!”何雨柱的聲音斬釘截鐵,“拆備胎支架!用千斤頂頂住大梁!王師傅,你拆傳動軸支架螺絲!馬華、小王,跟我卸備胎!趙師傅警戒!”
沒有工具車,沒有修理廠。
幾個人就在這泥濘的路邊,靠著隨車攜帶的簡陋工具,硬是開始了這場野戰修車。
何雨柱半跪在泥漿裡,用一根撬杠彆住變形的支架,配合王猛拆卸螺絲。
“起!”何雨柱低吼,幾人合力,硬生生將沉重的備胎支架塞進了原本傳動軸支架的位置,用螺栓勉強固定住。
雖然簡陋無比,但至少能暫時支撐住傳動軸!
“上車!繼續走!”何雨柱抹了把臉,手上全是泥和油汙。
靠著這土法應急,卡車一路呻吟著,終於在天黑前抵達了秦嶺支脈腳下。
地圖上標注的盤山公路入口,卻被幾塊巨大的落石和倒伏的樹木徹底封死!
“操!”王猛一拳砸在方向盤上,絕望地看著前麵堵塞的道路。
“繞路!”何雨柱立刻攤開地圖,手指在地形複雜的等高線間快速移動。
一條幾乎被忽略的、用虛線標記的廢棄伐木道映入眼簾,蜿蜒伸向大山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