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係統物資調劑交流會的會場,設在市第一機械廠的禮堂。
偌大的禮堂裡人頭攢動,各廠的采購負責人帶著資料和樣品,在各個攤位前穿梭、交談、交換著信息,空氣裡彌漫著紙張、油墨和一種微妙的競爭與合作的氣息。
何雨柱帶著孫建國和一名乾事,也占了一個攤位。
他們的攤位上,沒有緊俏的鋼材或設備,隻有幾份清單和一些不起眼的樣品:一捆褪色的舊帆布、幾個鏽跡斑斑的舊閥門、一包過期的密封圈,還有一摞印著“紅星軋鋼廠”抬頭、卻因格式過時而作廢的信紙。
這些都是孫建國帶著人從庫房角落裡清出來的,真正的“積壓廢物”。
其他廠的采購員路過,瞟一眼他們的攤位,大多搖搖頭就走開了,眼神裡帶著點輕視。
這年頭,誰家沒點廢銅爛鐵?關鍵是能拿出彆人急需的東西。
孫建國有點臉上掛不住,低聲道:“柱子,咱這…能換出去嗎?彆最後真成了來賣廢品的…”
何雨柱卻老神在在,翻看著手裡根據簽到信息整理出的筆記:“彆急,沉住氣。廢物是放錯地方的資源。咱們缺的不是好東西,是識貨的人和對路的需求。”
正說著,一個穿著“勞動布”工作服、滿臉愁容的中年男人走到他們的攤位前,目光掃過那捆舊帆布,眼睛微微一亮:“同誌,你們這帆布…怎麼出?”
孫建國剛想報價,何雨柱搶先開口,笑著問:“您是…永紅農機廠的吧?聽說你們廠今年出口任務重,包裝用的苫布缺口不小?”
那男人一愣,驚訝道:“您怎麼知道?”他們廠出口農用機械,需要大量防雨苫布,但新苫布要票要指標,很難搞。
何雨柱指了指那捆帆布:“我們這帆布,是以前蓋設備的,舊是舊了點,但厚實,防雨沒問題。勝在不要票,價格隻有新布的三分之一。您要是量大,我們還能再清理出一些。”
那男人仔細摸了摸帆布的厚度,又看了看何雨柱遞過來的樣品,明顯心動了:“價格確實合適…就是這顏色…”
“出口包裝,在外麵又不多看,實用最重要。省錢才是硬道理。”何雨柱點中要害。
“有道理!”那男人一拍大腿,“你們有多少?我都要了!就用我們廠積壓的一批小型農機配件換,行不?那玩意兒你們廠維修車間肯定用得上!”
“可以!具體比例咱們細談!”何雨柱爽快答應。第一筆“廢物置換”達成!
孫建國和乾事都看呆了,這就成了?
接下來,何雨柱仿佛開了天眼。一個電子管廠的采購員為大量廢棄的泡沫包裝材料頭疼,何雨柱用那批作廢信紙和部分舊閥門換了過來,理由是“廠裡後勤包裝易碎品用得著”。
一個機床廠的科長抱怨一批報廢的舊軸承無處處理,何雨柱主動上前,用部分過期密封圈和一點現金差價,換回了那批軸承。“我們廠維修班能拆點零件用,練練手。”他解釋道。
他換出去的都是軋鋼廠真正的垃圾,換回來的卻多是些彆家頭疼、但對軋鋼廠或多或少有點用的東西,甚至有些看似無用,他卻似乎另有用意。
周圍幾個廠的采購人員漸漸注意到了這個“收破爛”的紅星廠攤位,看著何雨柱不停地用“廢物”換“廢物”,都覺得有些好笑,私下議論:“紅星廠這新來的采購科長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儘換些沒用的東西回去?”
“誰知道呢?是以前搞技術搞傻了?”
這些議論,何雨柱充耳不聞。
孫建國卻有些急了,趁著空隙低聲道:“柱子,咱換這些玩意兒回去,庫房老陳又得罵街了…”
何雨柱笑了笑:“放心,我心裡有數。這些東西,很快就能派上大用場。”
就在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插了進來,帶著明顯的嘲諷:“喲!這不是紅星廠的何大科長嗎?怎麼,你們軋鋼廠改收廢品站了?換這麼多破爛回去,是準備搞慈善呢?還是…另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妙用啊?”
何雨柱抬頭,看到一個穿著嶄新中山裝、梳著油頭的中年男人,正抱著胳膊,一臉戲謔地看著他。
這人他有點印象,是第二機床廠的采購科長,姓付,以前跟李懷德走得挺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