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剛過，軋鋼廠圍牆根的枸杞叢爆出新芽。老趙掐下嫩葉在指尖揉搓，汁液染出淡綠。電鍍車間的排水管依然泛著黃漬，但流過枸杞叢時，水色竟清了幾分。
“邪門了。”檢驗科的小張蹲在溝邊取樣，“重金屬指標降了三十個百分點。”
報告傳到何雨柱桌上，附帶著農科所的鑒定書：變異枸杞表現出超強富集效應。小李用放大鏡觀察葉片脈絡，發現銀色金屬光澤：“像是植物版的電解沉積。”
許大茂刑滿釋放回廠，被分到綠化科。他提著剪枝鉗亂晃，故意剪斷幾叢長勢最好的枸杞枝。斷枝流出的汁液呈藍紫色，滴在土壤上嗤嗤冒煙。
老周拄拐經過，拐尖戳了戳汙染點：“這汁液能蝕穿水泥。”
秘密試驗在廢料庫展開。小李將枸杞汁液接入電解槽，陰極析出的金屬純度驚人。但試驗進行到第三夜，導線突然熔斷——汁液腐蝕了銅芯。
“需要惰性電極。”小李翻遍俄文筆記，指著某頁手繪示意圖：鉑金電極配合低溫電解。可廠裡最貴的設備也隻是鍍鎳反應釜。
轉機來自一批報廢的航天零件。倉庫清理時發現六十年代遺存的鉑金坩堝，登記冊上寫著“隕石分析專用”。老周認出手寫筆跡：“是王總工的字，他搞過衛星材料。”
試驗重啟那天，全廠停電。電工查線時發現總閘被人動了手腳——閘刀裹著枸杞葉，汁液導致短路。許大茂鞋底沾著同樣葉片，卻咬定是巡夜時踩的。
鉑金電解果然成功。提純的金屬錠送去軍工單位，回報是急需的鎳基合金。生產線恢複運轉，報廢率驟降。
慶功會上，新來的黨委書記卻點名枸杞叢：“這是侵占國有土地，要恢複生產區原貌。”
bulldozer開進廠區那天，老趙躺在枸杞叢前。工人們默默圍成圈，鐵鍬插進土裡像柵欄。推土機最終熄火，司機跳下來遞煙：“我家孩子喝枸杞水治好了鉛中毒。”
妥協方案是移栽。枸杞叢遷往廢料場邊緣，老周帶人砌了防護牆。移栽時挖出深達五米的根係，須根纏著個生鏽的鐵盒。
盒裡是王總工的實驗記錄，日期止於1968年冬。最後一頁寫著：“鈾蓬試樣與枸杞雜交成功，代號‘鋼杞’。特性：根係可淨化土壤，果實富集稀土元素。”
全場嘩然。許大茂突然搶過記錄本：“這是盜取國家機密！”他指著泛黃紙頁上的俄文批注——與小李筆記同一筆跡。
調查組再臨。這次連何雨柱都受牽連，因他批準了枸杞移植。小李被隔離審查，審訊室牆上貼滿俄文資料照片。
僵持中，廠區突發地陷。廢料場塌出深坑，露出地下管網鏽蝕的裂縫。汙水正滲入地下水脈，環保局亮出紅牌：停產整頓。
全廠大會上，老馮捶桌怒斥：“有人蓄意破壞環保設施！”投影幕布出現監控截圖：夜半有人撬開窨井蓋，往管道傾倒枸杞汁液。
截圖模糊，但那人跛腳的姿勢像極了老周。他平靜地站起來：“是我乾的。枸杞汁能中和酸液，防止管道腐蝕。”
謊言很快戳穿。老周的跛腳是左腿，監控裡卻是右腿受力。真凶浮出水麵——許大茂模仿老周步態，用枸杞汁製造汙染假象。
證據鏈閉合時，許大茂卻失蹤了。他宿舍床板下搜出更驚人的東西：王總工1965年的工作證，背後寫著“鋼杞項目絕密”。
線索指向三線建設時期。原來許大茂的生父曾是王總工助手，因盜賣試驗材料被判刑。許大茂進軋鋼廠，是為尋找父親藏匿的試驗數據。
真相大白那日，環保局送來新檢測報告：廠區地下水重金屬含量歸零。功勞歸於枸杞根係——它們像毛細血管網淨化了土壤。
移栽的枸杞叢開出白花，秋後果實殷紅如血。工人采摘時發現，果實內嵌著金屬結晶，顯微鏡下呈現規整的齒輪狀。
小李平反後主持新項目：利用鋼杞果實提煉稀土。設備是土法改造的，但產出的金屬純度超越國標。軍工單位派人常駐采購，車間掛上“保密單位”銅牌。
許大茂在邊境落網。他試圖販賣鋼杞種苗給外籍商人，背包裡搜出父親遺留的試驗日記。最後一頁寫著：“萬物有靈，草木含鋼。”
年終表彰會上，小李捧著鋼杞果實上台領獎。聚光燈下果實通透如紅寶石，內裡的金屬微光流轉似星河。
老周沒等到春天。葬禮那日，移栽的枸杞叢突然枯萎。工人們挖開根係，見主根纏繞著鏽蝕的管道，根尖已紮進深層的乾淨土壤。
新苗從老根旁萌發，葉片銀亮如鋼。風過時，枝條碰撞出清脆的金鐵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