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意情緒漸漸穩定後,說什麼也不肯去醫院,像是沒有安全感的小孩非要黏在許之言身邊。
夜裡,顧明宇和顧今安因為擔心姐妹倆出什麼情況,兩人默契地在地上打起地鋪,一如小時候。
那會兒爸媽和舅舅舅媽工作太忙,顧家老宅的地理位置離學校太遠,家裡幾個孩子在上學期間便一直住在景山公館。
顧之意是個膽小的,夜裡總不敢一個人睡,有時候挨著許之言擠一張床,有時候就纏著哥哥們一起睡。
說來也好笑,顧之意上小學之後腦子裡總冒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尤其是看過一些恐怖片後,總幻想著床底下有鬼怪,會在半夜偷偷打她,於是哥哥們便開啟了一人一晚上的地鋪時光。
此刻顧之意靠在許之言肩頭,什麼也沒說,但許之言知道她沒睡。
“現在還難不難受?”
昏暗無光的室內突然響起許之言溫和清淺的聲音,她微微動了動身子就被顧之意像八爪魚似的纏上。
“我不難受,姐姐,你彆走!”
“不走!”許之言安撫著拍拍她的頭,“困了的話就睡吧!姐姐沒事!”
“大姐,你是不是又睡不著?”躺在右側床邊地鋪的顧今安聲音不似平常那般清透,像是藏著什麼情緒。
無聲的靜默持續了好幾分鐘,直到顧之意吸了吸鼻子。
他微微側頭望了一眼床上起伏的身形,心裡悶悶的。
話音剛落,顧明宇帶著明顯顫音的聲線便響起:“姐,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顧明宇不明白,小時候無話不說的兄弟姐妹為什麼長大後都變了呢?
“告訴你什麼?”許之言語氣輕鬆,好似並不在意,“我又沒什麼問題,少大驚小怪,早點睡吧!”
顧明宇聽到她滿不在乎的語氣,蹭一下坐起身來,“你胡說!”
“你分明有……”顧明宇聲音突然哽咽,語調又沉又啞:“為什麼想不開?”
“我沒有!”許之言歎了口氣,“我說著玩呢!”
“誰會拿這事開玩笑?”顧今安也急了,端坐起來,語氣透著緊繃,“姐,咱要真有什麼不舒心的事跟弟弟說行嗎,求你了!”
許之言感受到妹妹的身子又開始輕輕顫抖,掌心貼著她的背脊緩緩拍著,“我真沒有想不開,我嚇唬薑鈞霆的!”
“他拿死威脅我,我就說了這麼一嘴!”
許之言是家裡脾氣最硬的,偏偏薑鈞霆非要在她的底線上作死,她不想置喙但也不想任他發瘋,索性說了幾句謊話將他鎮住。
雖然很管用,但她屬實沒想到被鎮住的還有弟弟妹妹。
“姐姐,我愛你,你不要難過!”顧之意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姐姐,趴在她肩頭一個勁地說愛她。
說到底,姐姐和大哥的感情不是兄妹之間的矛盾,她總歸不會插手。
她會為薑鈞霆失蹤而慌亂無措,會因他被顧淑慧打而難過,可也同樣會心疼許之言。
“我很愛自己,”許之言放輕聲音,“你們彆擔心,我心裡都有數!”
哪怕是曾經感情最熾熱的那幾年,她都不曾愛薑鈞霆勝過愛自己,她知道隻有自己足夠熱烈足夠赤誠地愛自己,她才能更好地接受彆人的愛。
顧明宇不太放心,帶著商量的口吻說:“我已經約好了醫生,明天我們去看看吧?”
“我還要拍戲,沒時間!”
……
到底是拗不過,顧明宇動用鈔能力讓劇組更換了戲份安排日程,將許之言的時間調了一天。
幾人簡單收拾了一下,便準備往醫院走,顧今安走在最前麵。
一開門便撞見了薑鈞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