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見神麵，何不跪下？”
亞當斯，不，墮落之主揮舞著觸手：“真是精致的臉啊……若是讓七神的神選者墮落，那會是多麼有趣的一幕？”
他想起了自己上一個眷屬，此時已經被吸乾的墮落教皇卡蒂烏。
那家夥，之前也曾是七神的神眷之人。
但就算是她，也沒有像麵前的這家夥一樣，得到如此深沉的恩賜。
墮落之主眼神裡帶著戲謔，觸手襲來。
下一刻，一道劍光斬落。
洛蘭的身影浮現在彌塞婭身前：“這一戰，可不止一個人參戰啊，邪神。”
克莉絲汀和艾絲緹雅的身影隻稍慢了一步，同樣站在彌塞婭身側。
“哦？”
墮落之主語氣中帶著不屑：“八階？”
汙濁的氣息撲麵而來：“就憑你們，也想參與神戰？猖狂！”
縱使是洛蘭，此時麵色也有些難看。莫說是八階，就算是九階，麵對神降，恐怕也要全力應對。
可就在這一刻，一道光忽然亮起。下一刻，世界驟然一靜。
洛蘭等人，仿佛置身於純白的聖堂。
“我的孩子，彌塞婭。”
像是一道聲音，又像是七道聲音。
“你登神的路，已然昭顯。”
彌塞婭神情有些恍惚：“七神？”
“正是我等。”
七道模糊的身影，看不清麵孔，隻能從身形判斷祂們是誰。
左邊三位，魔法女神、戰神、黑夜女神。
右邊三位，生命女神、海神、大地母神。
以及居中的，聖潔無比的，光明女神。
洛蘭三人眼中流露出震驚，哪怕是他們，也是第一次得見神麵。
但下一秒，洛蘭便想起了先前七神的話。
“登神的路……是什麼意思？”
他喃喃自語，七神似乎早有預料，為首的光明女神開口：“自彌塞婭登臨半神以來，神國之中，一直預留著她的位置。如今，是時候了。”
光明女神的聲音繼續響起：“讓彌塞婭登神，此後，我等歸於天地，而邪神，自然也會消亡，這是最穩妥的方法了。”
歸於……天地？
洛蘭一驚。
“自然。”
充滿母性的聲音響起，大地母神開口：“有正神，便會有邪神，我等是世界的法則，也是世界的缺陷。世界為了引導各族，誕生了我等，所以隻有我等歸於天地，才能獲得徹底討伐邪神的機會。但……”
大地母神眼神悲憫：“行使儀式，需要載體，而承受我等力量的結果，便是化身為神，一同歸於天地，否則，邪神仍會再生。”
“但歸還天地之間，就代表著，連轉生的機會也沒有了。”
“開什麼玩笑！”
克莉絲汀有些憤怒：“你們是要我們，看著彌塞婭去死？”
艾絲緹雅的語氣雖然冷淡，但也仍然堅定：“恕我直言，我做不到。”
“這是唯一的方法。”
可彌塞婭如此說道，淡漠的金色眸子裡毫無恐懼，仿佛自己生來，便是為拯救世界而死。
“若隻犧牲我一人，能換取世界安寧，那再好不過了。”
“你在說什麼胡話！”
克莉絲汀死死抓住彌塞婭的衣領，怒火幾乎要燒穿她的理智。
但彌塞婭的神情依舊平淡：“這是最好的結果。死的人，就不止我一個了。”
艾絲緹雅死死咬住嘴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拯救世界，多麼偉大的事業啊！這個事業天生具有正當性，在這個事業上犧牲的所有人都會被冠以英雄的名字，被永遠流傳下去。
雖死猶榮！如果死有等級，那這就是比萬仞高山還要重的死！普通人能夠說自己沒有能力，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可彌塞婭不能說，她就是天底下最高的高個子了。
沒人比她更高，所以犧牲也要自她開始！
這是沒有任何人能有理由阻礙的，正當的犧牲！偉大的犧牲！
但……
他們作為彌塞婭的朋友，難道真的隻能就這麼看著？
就這麼看著彌塞婭去死，就這麼看著彌塞婭為他們犧牲？
“第二次了！”
艾絲緹雅的聲音再也不複往日的平淡，這似乎是精靈公主這一生中最憤怒的時候了。
她在憤怒啊，醜陋的憤怒，無能的憤怒！
憤怒自己的弱小，憤怒自己的無能，憤怒自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自己的朋友去死！
“你又要丟下我們，又要一個人扛起來一切，是嗎？”
是質問，她在質問彌塞婭，可又何嘗不是在質問自己？
艾絲緹雅，你又要就這樣，看著自己的朋友一個人扛起來一切，而自己卻什麼都做不到？
“這是最好的結果。”
彌塞婭那淡漠的瞳孔裡，浮現出一絲動容，可轉瞬即逝。
這是身為半神的彌塞婭，必定會做出的選擇。
這也是身為聖女的彌塞婭，必定會做出的選擇。
無論是否身為半神，無論是否那神性壓倒了人性，彌塞婭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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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犧牲，那就從她開始。
聖潔的神殿裡，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直到洛蘭的聲音響起。
“最穩妥的方法，但不是唯一的方法，對嗎？”
他看向了大地母神，直視著神明的目光。
“還有彆的辦法，對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七神的眼神裡，帶上了幾分讚許，可那讚許稍縱即逝。
“是的，還有辦法。”
戰神那粗獷的聲音傳來。
“以信仰為錨點，讓你們四人來承受我等的神力。”
戰神說道：“因信仰之力的存在，彌塞婭能承受的最多，洛蘭次之，最後是你們，艾絲緹雅和克莉絲汀。”
“但，四個人承受，總比一個人承受要好。如果一切順利，你們都不會死。”
“那還等什麼！”
克莉絲汀是個急性子，既然有能讓彌塞婭活下來的方法，為什麼要選擇犧牲她？
“但是！”
戰神的聲音驟然變得充滿威嚴。
“這就代表著，儀式的載體，從彌塞婭一個人，變成了你們四個。在討伐邪神的過程中，一旦你們有人死去，便會像彌塞婭一樣，同樣在儀式的作用下，歸還天地之間。而你們的神力，將會交由彌塞婭繼承，直到最後。”
“我不同意。”
彌塞婭的聲音響起：“從隻犧牲我一人，變成四人都有可能犧牲，這種結果，我無法接受。”
“那就隻能，用我們的老辦法了。”
克莉絲汀甚至都懶得反駁彌塞婭，高高舉起了手：“同意第二種方案的，舉手！”
三隻手高高舉起，克莉絲汀眼神裡帶著得意：“三比一，反對無效。”
“這不是兒戲！”
彌塞婭那淡漠的金色眸子，更增添了幾分急促：“你們會死！而且是連轉生的機會都沒有的，徹徹底底的死亡！”
“可是彌塞婭，你又何嘗不是呢？”
艾絲緹雅說道，彌塞婭皺眉：“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洛蘭雙手抱胸：“拯救世界的美名，隻有你一人獨享嗎？彌塞婭，你好自私。”
“連你也……難道要我看著你們去死嗎？”
這不是半神該說的話，更像是那個彌塞婭，那個永遠活潑的彌塞婭會說出來的話。
“彌塞婭！”
洛蘭喝止住了她，眼神溫柔，更增添幾分無奈：“……看著朋友去死這種事，我們也做不到啊。”
彌塞婭噎住了。
“拯救世界這件事，一個人，未免太孤單了吧。”
洛蘭拉住了她的手：“我們陪你一起。”
艾絲緹雅站在了彌塞婭身側，克莉絲汀在三人背後躍起，將三人摟在一起。
外界隻是過去了短短一瞬間，等墮落之主回過神來，眼前四人的氣勢，已經完全不同了。
神之結界張開，彌塞婭高舉權杖：“以七神之名！人子啊，此為拯救世界之戰！”
磅礴的信仰之力，自全大陸而來。
自伊斯納爾、自特麗雅……自人類七國而來，自所有小國而來，自精靈之森而來，自龍島而來，自魔族而來……自大陸各族而來！
他們在高呼著四人的名字，彙聚成信仰，注入四人體內！
墮落之主眼神驚駭，觸手飛速揮來。
這是邪神的全力一擊，超越了一切速度，哪怕光也隻能駐足。
但這一擊仍被擋下了。
“邪神啊。”
彌塞婭、洛蘭、艾絲緹雅和克莉絲汀，他們的身上都湧動起了宛若神的力量。
“前來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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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之上，沒人知道這場戰鬥的結果是什麼。哪怕是聖者，也隻能看到些許模糊的氣流。隻有偶爾落下的金色鮮血，以及漆黑的血，象征著天上的戰鬥沒那麼簡單。
邪神一邊，最先死去的是墮落教皇。之後是凋亡教皇，再後麵，暴食教皇的身影也在逐漸消散。
“希望，一切順利啊……”
他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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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之上，一股宛若世界終焉的氣息傳來。
洛蘭等人喘著粗氣，他們已經擊殺了六位邪神，現在隻剩下最後一位了。
沉眠者。
最強的邪神，一切的幕後黑手。
“剛才那個歸零之鐘，已經強到離譜了……結果你告訴我，他才隻是分身？”
克莉絲汀吐出一口瘀血，她的手臂在戰鬥中折斷了一隻。
“少說點話。”
艾絲緹雅的情況也不好，她的雙腿已經徹底廢了。
洛蘭和彌塞婭沒有說話，隻是暗自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他們兩個的狀態還算可以，算不上差，可也不算好。
總而言之這一戰，沒那麼快結束。
“七神的氣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