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人影借著稀薄的月光,動作熟練地散開。
兩個人負責望風,剩下那個為首的,則擰開油罐,一股刺鼻的桐油味瞬間在空氣中散開。
他將油料潑灑在程之韻特意留下的那片紅薯藤上,動作輕車熟路,顯然不是第一次乾這種勾當。
“快點,點完火就走,掌櫃的說了,這次燒乾淨了,一人多給二兩銀子。”一個放風的壓低聲音催促道。
那人嘿嘿一笑,從懷裡掏出火折子,正準備吹亮。
灌木叢裡,程之韻的心跳幾乎停滯。
她身邊的顧文玨,動了,沒有一絲風聲,沒有半點預兆。
黑暗中仿佛有一道影子被剝離出來,悄無聲息地撲了過去。
那個正要點火的男人,隻覺得後頸一涼,一股大力襲來,整個人便被提著脖子按倒在地,臉結結實實地啃了一嘴泥。
他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暈了過去。
另外兩個放風的察覺到不對,剛一回頭,就看見一個高大的黑影已經到了近前。
其中一人怪叫一聲,抽出腰間的短刀就想反抗。
顧文玨看也不看,一腳踹在他的手腕上。
一聲脆響,短刀脫手飛出,那人抱著手腕,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嚎。
剩下最後一個,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跑。
他沒跑出兩步,腳下就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個踉蹌撲倒在地。
程之韻提著那柄鏽跡斑斑的鐵劍,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一腳踩在他的背上。
那冰涼的劍尖,就抵在他的後腦勺上。
“再動一下,就給你腦袋開個瓢。”她的聲音很輕,卻讓那拚命奔逃的男人瞬間僵住,抖得如同篩糠。
整個過程,不過是眨眼之間。
顧文玨將那個斷了手腕的也拖了過來,和另外兩個扔在一起。
他搜出三人身上的繩子,將他們捆了個結結實實。
程之韻用劍尖挑起那個被踩在腳下的男人的下巴。“錢滿貫讓你們來的?”
那人牙關打顫,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說?”程之韻笑了笑,腳下微微用力。
“我說!我說!是福運來酒樓的錢掌櫃!是他讓我們來的!他說隻要把這片地燒乾淨了,就給我們銀子!”那人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什麼都招了。
“很好。”程之韻收回了腳。
顧文玨走過來,看了一眼地上的三個人,又看了看程之韻。
“天亮我就帶他們去縣裡。”
“不。”程之韻搖頭,“我們得借輛板車。”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
李大牛趕著自家的牛車,停在了顧家小院門口。
車板上,堆著小山一樣高的紅薯,一個個飽滿壯碩,引得早起的村民紛紛探頭張望,嘖嘖稱奇。
顧文玨將那三個被捆得嚴嚴實實,嘴裡塞著破布的縱火賊,像是扔麻袋一樣扔上了牛車。
程之韻和林頌宜也收拾妥當,一起上了車。
“二嬸,二叔,你們要去哪?”顧南舟跑了出來,小臉上滿是擔憂。
程之韻摸了摸他的頭:“去鎮上,討債。”
她回頭對李大牛說:“大牛叔,麻煩你在村裡幫我們傳個話。就說錢掌櫃買凶燒地,人贓並獲,我們顧家,帶著證據和紅薯,去跟他履行賭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