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天上稀疏散星,蟲鳴蟋唱。
宋明曦推開了窗,讓外麵徐徐微風吹了進來。
月色透過來照在桌上,掠過樹葉漏出斑駁的影子。
她披了件外袍坐在窗邊,指尖撫過掌心那兩塊暖玉,想起來那天謝妄舟問的話。
“你娘親……當真是病逝?”
她娘親的死,當真是病逝嗎?
宋明曦反複問自己,思緒逐漸沉溺在年幼時。
當年,娘親確實是纏綿病榻而亡,可臨終前那幾日,總是拉著她的手反複說,藥不對勁。
那時她年紀尚幼,隻當是娘親病糊塗了。
如今想來,那些被孫姨娘換過的湯藥,那些父親刻意回避的眼神,竟都折返回來,成了最尖銳的毒刺,狠狠地紮進了她的心裡。
娘親本是好人家出身的貴女,下嫁到宋家,卻被那孫姨娘一個婢子爬床,到最後淪落到被人謀害的下場。
宋明曦攥緊了血色的暖玉,眸中映著跳動的火光。
不論如何,她都不會讓這一家子好過。
*
自從那日,孫姨娘鬨事不成,反被敲打,倒也安分了許多,至少明麵上不敢再找她的麻煩。
宋府裡的風向,也漸漸變了。
下人們見謝妄舟對宋明曦青眼有加,再不敢像從前那樣怠慢。見了麵總要喊一聲大小姐,讓迎麵而來的宋茗煙氣紅了眼。
畢竟,她嫡女的位置是還穩著沒變的。
不說這藥材沒動手腳,就連送過來的飯菜,都多了幾道葷菜,也不似以前那樣清湯寡水。
宋明曦樂得清靜,每日除了喝藥調養,便是看看書,或是和謝妄舟送來的幾個嬤嬤學著打理賬目。
謝妄舟說:“做我的狗,也得有點用處,總不能隻會哭哭啼啼。”
宋明曦巴不得他多教自己些東西,天文地理也好,舞刀弄槍也罷,她極其渴望得到更多。
隻有變強,才能更好地和敵人匹敵。
這日,她正在院裡核對賬本,宋昭安卻找了過來。
他站在廊下,看著那個安靜坐在石桌旁的妹妹,心裡居然湧出一股彆樣的怪感。
她穿著一身月白的軟緞裙,臉色依舊蒼白,被溫煦的陽光照著,看著倒比從前多了幾分生氣。
宋明曦的指尖在賬本上劃過,神情專注的模樣,竟讓他生出幾分陌生感。
“大哥。”宋明曦抬頭看見了他,放下筆,語氣平淡無波。
宋昭安走過去,目光落在她手邊的賬本上:“你在做什麼?”
“學些東西。”宋明曦淡淡道,也不多言。
宋昭安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曦兒,大哥知道,以前是我對你太嚴厲了。但謝妄舟性情暴戾,手段狠戾,不是良配。你……還是離他遠點吧。”
他語氣裡帶著幾分難得的懇切,似乎是真心為她著想。可仔細去聽,分明是毫無誠意的道歉。
至於到底是為誰而來,宋明曦用腳想也知道。
【宋昭安這是轉性了?早乾嘛去了?】
【現在知道心疼妹妹了?當初把她當藥罐子罵的時候怎麼不想想?】
【雖然但是,宋白蓮看起來倒是有點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