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懷桑的指尖微微發抖，他低下頭，扇子"啪"地合上，在掌心敲了兩下，像是在掩飾內心的震動。
再抬頭時，臉上已經掛上了熟悉的、帶著幾分討好的笑容："魏兄這話說的...我大哥的事，仙門百家不都知道嗎？"
魏無羨盯著他的眼睛，忽然歎了口氣："懷桑，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他上前一步，手指輕輕點了點桌上那幅被墨跡暈染的地圖，"金陵台的布防圖，畫得真細致啊。"
藍忘機目光掃過書桌上的書本，淡淡道："《亂魄抄》殘譜，聶氏藏書閣不該有。"
藍忘機也是在來的路上才知道聶懷桑大哥的死亡還牽扯到藍家，還有禁書室內的東瀛秘曲。
聶懷桑的笑容僵在臉上。他緩緩後退，後背抵上了書架，折扇在手中轉得越來越快。書房裡一時隻剩下扇骨轉動的細微聲響。
"魏兄..."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如果我說，這一切都是巧合..."
魏無羨突然笑了，笑容裡帶著幾分無奈："那你告訴我，為什麼莫玄羽的密室裡，會有你聶家的暗記？"他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牌，上麵刻著聶氏獨有的紋樣。
聶懷桑的扇子終於停了。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那層偽裝的笑意徹底褪去，露出下麵深藏的銳利與疲憊。
"你們...什麼時候發現的？"
"從莫家莊開始。"魏無羨收起玩笑的神色，"那具凶屍的操控手法，太像當年我在亂葬崗用的了。
但能做到這個程度的..."他意味深長地看著聶懷桑，"除了研究了我十幾年的你，還能有誰？"
藍忘機補充道："莫家莊的邪祟，出現的時機過於巧合。"
聶懷桑苦笑一聲，慢慢滑坐在地上："所以你們今天來..."
魏無羨蹲下身，與他平視："來告訴你，這盤棋，我們陪你下。"
他轉頭看了眼藍忘機，笑道："當然，主要是含光君覺得你一個人太辛苦。"
聶懷桑怔怔地看著他們，眼眶突然紅了。他慌忙用袖子遮住臉，聲音悶悶的："魏兄...我...我對不起..."
魏無羨拍拍他的肩："行了，說說你的計劃吧。金光瑤那邊，我們還得好好會一會。"
窗外，一輪明月悄然爬上枝頭，照進書房的三個身影上。
夜風拂過，帶來遠處隱約的更鼓聲。新的棋局，正要開始。
聶懷桑緩緩放下袖子，眼圈微紅，但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
他深吸一口氣，撐著地麵站起身，走到書案前，手指輕輕拂過那幅被墨跡染汙的地圖。
"既然魏兄和含光君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必再隱瞞。"
他抬手按向書架某處，隻聽"哢噠"一聲輕響，暗格彈出，裡麵靜靜躺著一疊泛黃的紙張。
聶懷桑將其取出，在桌上鋪開——那是一份詳儘的名單，上麵密密麻麻記錄著金氏這些年來暗中操控的勢力，以及……當年參與圍剿亂葬崗的各家修士。
藍忘機目光一凝，手指無意識地緊緊攥起。魏無羨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動聲色地靠近一步，衣袖下的手指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背。
聶懷桑低聲道："金光瑤此人，心思縝密，行事滴水不漏。我暗中查了這麼多年，才勉強拚湊出這些線索。"
他頓了頓，抬眼看向魏無羨，"魏兄，當年你在亂葬崗…離開後，他曾在亂葬崗廢墟中搜尋過陰虎符的殘片。"
魏無羨挑眉："哦？金家和他還真是執著。"
"不止如此。"聶懷桑搖頭，"他這些年一直在派人尋找有鬼道天賦的人來研究鬼道術法，甚至……"他猶豫了一下，"他甚至嘗試過招魂。"
空氣驟然一冷。
藍忘機眸色微沉，聲音冷冽："招何人之魂？"
聶懷桑苦笑："自然是魏兄的。"
魏無羨嗤笑一聲："怎麼，他還想讓我再死一次？"
"不。"聶懷桑搖頭，"他是想得到完整的鬼道傳承。"
書房內一時寂靜。夜風透過窗縫吹入，燭火搖曳，映得三人的影子在牆上晃動，如同蟄伏的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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