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室內檀香嫋嫋，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光影。
魏無羨指尖輕叩案幾，聲音不疾不徐："今日前來，隻為一事。"
他轉向藍忘機，眼中淩厲化作萬千柔情："為我道侶討個公道。"
"荒唐！"藍德拍案而起，枯瘦的手指直指魏無羨，"你還未與忘機結為道侶，更何況雲深不知處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魏無羨不怒反笑，忽然抬手一揮。空中浮現出一本泛黃的書冊虛影，書頁無風自動，最終停在一頁記載上："藍德，三百七十五年前入藍氏，現任戒律堂副掌事。"每念一個字，他聲音就冷一分，"最喜以"磨礪心性"為由，苛待年幼弟子——比如當年的藍湛。"
室內一片死寂。藍德麵如土色，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來。
其他長老也紛紛低頭，不敢與魏無羨對視。
"看來諸位記性不太好。"魏無羨站起身，衣袖翻飛間，整個雅室突然被水幕般的幻境籠罩。
幻境中，年幼的藍忘機獨自跪在雪地裡背誦家規，單薄的衣衫被寒風掀起，小臉凍得發青；畫麵一轉，又是深夜的藏書閣，他被罰抄寫《雅正集》到手指流血，卻仍挺直脊背一筆一畫；最令人揪心的是幾個年長弟子將他圍在角落，罵著"沒娘養的野種"，而路過的長老們視若無睹...
藍忘機的手指在袖中微微發抖。這些記憶他本已深埋心底，如今被赤裸裸地展現在眾人麵前，仍讓他胸口發悶。
忽然，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了他的，魏無羨不知何時已回到他身邊，眼中滿是心疼。
"這些，可還眼熟？"魏無羨聲音冷得像冰，"需要我繼續放嗎？比如藍德長老是如何在藍湛十歲時"失手"打翻熱茶，燙傷他半邊身子；又比如藍明長老在他母親忌日那天，故意派他去處理凶屍..."
"住口！"藍啟仁猛地站起，麵色鐵青如紙，"這些...這些事我竟全然不知..."
藍曦臣更是如遭雷擊，望向弟弟的眼神充滿痛楚："忘機，我..."
藍忘機輕輕搖頭，示意兄長不必自責。他轉向魏無羨，低聲道："魏嬰，過去的事..."
"過去的事不能就這麼過去。"魏無羨斬釘截鐵地打斷，眼中金光暴漲，"他們必須付出代價。"
說著，他目光如刀掃過在場眾人，"藍氏家規第三百二十六條，欺淩同門者，當受戒鞭二十；家規第四百一十五條，濫用職權者，撤職查辦；家規第一百零八條..."
他一字不差地背出十七條相關家規，每說一條，就有長老麵如死灰。
最後，魏無羨看向藍曦臣："藍宗主，請執行家規。"
藍曦臣深吸一口氣，緩緩起身時衣袖都在微微發抖："魏公子所言極是。"
他轉向那些麵色慘白的長老，聲音前所未有的冷硬，"請諸位依家規領罰。"
"憑什麼！"藍德歇斯底裡地喊道，"就憑他魏無羨一麵之詞？誰知道這些幻象是不是邪術偽造！"
魏無羨冷笑一聲，突然打了個響指。藍德抱頭慘叫起來，一段記憶不受控製地浮現在所有人麵前——正是他當年如何故意在藍忘機的膳食中下藥，害得他在清談會上腹痛難忍，想讓他當眾出醜的情形。
"需要我把每個人的記憶都這樣公開嗎？"魏無羨環視四周，無人敢與他對視。
懲戒開始了。戒律堂弟子抬上刑凳時，手都在發抖。
第一個受刑的是藍德，當戒鞭破空落下時，魏無羨明顯感覺到藍忘機的手指一顫。
"彆看。"魏無羨側身擋住他的視線，輕聲道，"這是他們應得的。"
藍忘機卻搖搖頭，目光清明："我該看著。"他的聲音很輕，卻堅定如磐石，"這是他們欠我的公道。"
一鞭又一鞭，血珠飛濺在青石地麵上。魏無羨始終握著藍忘機的手，能感覺到對方掌心微微的潮濕，卻也能看到那雙琉璃眸中逐漸釋然的光芒。
輪到藍明長老時，魏無羨忽然開口："慢著。"他走到對方麵前，聲音冷得嚇人，"當年你明知藍湛對柑橘過敏，卻逼他吃下整盤蜜橘，害他差點窒息而亡——這條罪，該怎麼算？"
藍明麵如死灰，跪倒在地連連叩頭："我知錯了，真的知錯了..."
最終，除了藍啟仁和藍曦臣，所有涉事長老都受到了相應懲罰。
有的被當眾鞭笞，有的被革除職務，更有甚者被禁錮住靈力罰去寒潭洞麵壁十年。
整個過程中，藍忘機始終安靜地坐在魏無羨身邊，唯有在懲罰過於嚴厲時，才會輕輕捏一下魏無羨的手，示意他適可而止。
當最後一位長老領完罰，夕陽已西斜。魏無羨拉著藍忘機起身，對藍啟仁和藍曦臣微微頷首："今日叨擾了，還有當年你們親手打的三十三道戒鞭，彆忘了，我和藍湛就不看了，你們自己動手吧！"
"魏嬰。"藍啟仁突然叫住他，這位一向嚴厲的長者此刻佝僂著背，仿佛老了十歲，"忘機他...一直是個好孩子。是我們...虧欠了他。"
魏無羨看向身旁的藍忘機，眼中滿是柔情："他確實是世上最好的人。"
頓了頓，聲音陡然轉冷，"不過從今往後，他的委屈，自有我來心疼。若再有下次——"
"不會有下次。"藍曦臣上前一步，眼中含著淚光，"我以藍氏宗主之名起誓。"
離開雅室時，暮色已沉。藍忘機望著兩人被月光拉長的影子，輕聲道："其實不必如此大動乾戈。"
魏無羨停下腳步，捧起他的臉："有必要。"
月光下，他眼中的金光與星辰交相輝映，"你的每一分痛苦，我都要千倍百倍地討回來。"他吻了吻藍忘機微涼的唇，"因為你是我的道侶，是我要用永生永世去珍惜的人。"
藍忘機眼中泛起漣漪，終是輕輕點頭，將臉埋入魏無羨肩頭。夜風拂過，吹散了過往所有的陰霾。
在他們身後，藍曦臣站在廊下，望著相擁的二人，眼中既有欣慰，也有深深的思索。
月光灑在他雪白的衣袍上，映出一個決心已定的身影。
今日四更結束，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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