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早膳結束,藍忘機幾乎是立刻站起身:“叔父,兄長,忘機先行告退。”
說完,也不等回應,便快步走了出去,背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倉促。
“藍湛,等等我!”魏無羨立刻放下筷子,笑嘻嘻地對藍啟仁和藍曦臣行了個不甚標準的禮,“師父,藍大哥,我也走啦!”說完,便像一陣風似的追了出去。
藍啟仁看著兩人一前一後消失的背影,沉默片刻,才放下筷子,撚了撚胡須,對著藍曦臣沉聲道:“曦臣,魏嬰這孩子……是不是太過神秘了些?”他的目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藍曦臣溫潤一笑,放下茶杯:“叔父多慮了。無羨雖神秘但性子活潑,且心地純善,待忘機也是真心實意。
少年人情誼深厚,舉止親昵些,也是常情。”他頓了頓,意有所指地補充道,“況且,忘機他……也並非不願。”
藍啟仁聞言,眉頭依舊微蹙,最終隻是長長地“嗯”了一聲,不再多言。隻是看著門口的方向,眼神中那絲複雜的情緒,久久未曾散去。
回靜室的路上,魏無羨終於追上了腳步匆匆的藍忘機。
“跑那麼快做什麼?”魏無羨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將他拽向自己,臉上帶著促狹的笑意,“怕我吃了你?”
藍忘機被他拉住,被迫停下腳步,臉頰微紅地瞪了他一眼,眼神裡帶著羞惱,卻沒什麼威懾力:“……莫要胡言!”
“我哪有胡言?”魏無羨理直氣壯,湊近他,壓低聲音,帶著點曖昧的氣息,“剛剛在膳堂,我可是看見你耳朵都紅了……”他的指尖輕輕劃過藍忘機依舊泛著粉色的耳廓。
藍忘機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手,後退一步,聲音帶著一絲慌亂:“……回靜室!”說完,再次快步向前走去,隻是那通紅的耳尖和略顯淩亂的步伐,徹底暴露了他此刻內心的兵荒馬亂。
魏無羨看著他那副明明羞得要命卻還要強裝鎮定的樣子,心情好得幾乎要飛起來。
他慢悠悠地跟在後麵,指尖無意識地撫過自己的唇瓣,那裡仿佛還殘留著藍忘機微涼柔軟的觸感和清甜的氣息。
作為不滅之人,他經曆過無數漫長的歲月,品嘗過無數瓊漿玉露。
但此刻,唇齒間殘留的、屬於藍忘機的青澀滋味,卻勝過世間一切珍饈。那是他漫長神生裡,最鮮活、最滾燙、最想永遠獨占的甘美。
他舔了舔嘴角,看著前方那個清瘦挺拔、耳尖通紅的背影,眼中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光芒。
他的藍二哥哥,他的生辰禮……這才剛剛開始呢。
魏無羨十四歲的生辰過後,深秋的絢爛如同燃燒殆儘的火焰,迅速被凜冽的寒意取代。
十月的最後一點暖意被十一月的朔風徹底吹散,雲深不知處迎來了初冬。
山間的紅葉早已凋零殆儘,隻餘下光禿禿的枝椏在寒風中伸展,如同墨色的線條勾勒在灰白的天空下。
清晨的霜花覆蓋在青石板小徑和枯黃的草葉上,在初升的日光下閃爍著細碎的寒芒。空氣變得清冽刺骨,吸入肺腑都帶著冰涼的刺痛感。
靜室的炭盆早早便燃了起來,驅散著深秋殘留的陰冷和初冬的寒意。
魏無羨裹著厚厚的棉袍,依舊有些怕冷地縮在炭盆旁,手裡捧著藍忘機給他準備的暖手爐,像個慵懶的貓。
而藍忘機,則端坐在案前,身姿依舊挺拔如鬆,隻是案幾上堆積的卷宗和待處理的玉符,明顯比之前多了許多。
一種無形的忙碌氣氛,開始在雲深不知處彌漫開來。
“藍湛,”魏無羨打了個哈欠,將暖爐換了個麵烘著手,下巴擱在膝蓋上,懶洋洋地看著藍忘機伏案書寫的側影,“最近怎麼感覺大家都忙起來了?連後山巡邏的弟子都多了幾隊。”
藍忘機筆下未停,聲音清冷平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開春之後,便是聽學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