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如同沉入溫暖的海底,緩慢上浮。魏無羨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再次被禁錮在這具幼小的軀殼之內,方才強行施展神魂之力帶來的虛弱感尚未完全褪去,如同潮水般一陣陣衝刷著他的感知。
他嘗試著動了動“自己”的手指,那小小的、肉乎乎的手指極其微弱地蜷縮了一下——很好,這次能動,但他立刻停止了所有動作,生怕再引起任何不必要的能量波動。
他現在無比清晰地認識到,他與這小嬰兒的身體乃至靈魂,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共同體。
他的任何一絲越界行為,都可能給這脆弱的容器帶來毀滅性的災難。
他將全部心神沉入體內,小心翼翼地內視。隻見那絲被渡入的丹藥之力和生機之力,正如同最溫潤的春雨,緩慢而持續地滋養著幾近乾涸的細小經脈,修複著之前因他魂體離體而造成的無形創傷。
小藍忘機自身的生命力也隨之一點點變得旺盛起來,呼吸平穩悠長,心跳有力了許多。
外界的聲音也逐漸清晰起來。
“咦?方才……”是老醫師驚疑不定的聲音,手指再次搭上小嬰兒的手腕,臉上的凝重和絕望被困惑取代,“脈象……脈象竟平穩了許多!雖仍比尋常嬰孩弱些,卻再無枯竭之象了!奇哉,怪哉!”
圍著的眾人頓時鬆了一口氣,緊繃的氣氛緩解了大半。
藍青蘅急忙問道:“醫師,這是何故?可是……無礙了?”
老醫師捋著胡須,眉頭依舊皺著,百思不得其解:“回宗主,小公子脈象確已轉危為安,隻是這元氣恢複之速……實在匪夷所思。
方才明明……”他搖搖頭,最終歸結為,“許是小公子根基深厚,吉人天相,自行挺過了難關。
老夫再開幾副溫和調理的方子,細細將養一段時日,應可無虞。”
“多謝醫師!”藍青蘅連忙道謝,藍啟仁緊皺的眉頭也舒展了些許。
藍夫人更是喜極而泣,用手帕輕輕拭去眼角的淚,俯身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觸摸孩子恢複紅潤的小臉,感受到那正常的體溫,這才徹底放下心來,柔聲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小藍曦臣也踮著腳尖,扒著搖籃邊緣,睜著大眼睛看著弟弟,小聲說:“弟弟,要快快好起來。”
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似乎就這樣有驚無險地度過了。
眾人又守了片刻,見小藍忘機確實呼吸平穩,睡得香甜,這才在藍青蘅的示意下,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隻留乳母在外間隨時照應。
房內重新恢複了安靜。
魏無羨卻不敢有絲毫放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體內那微弱的力量流轉上,小心翼翼地監控著,引導著,確保每一絲藥力都被完美吸收,絕不浪費,也絕不產生任何多餘的負荷。
他甚至不敢再像之前那樣試圖“睜眼”或“動彈”,徹底將自己當成了一個純粹的、寄居在體內的旁觀者和守護者。
時間在寂靜中緩緩流淌。
不知過了多久,魏無羨感覺到小藍忘機的意識逐漸從深沉的恢複性睡眠中蘇醒過來。
那弱小的、純淨的主魂如同初生的嫩芽,小心翼翼地探知著外界。然後,魏無羨“感覺”到,“自己”的眼睛被睜開了。
依舊是那片模糊的頂棚視野。
但這一次,魏無羨的心境截然不同。他屏息凝神雖然他現在並沒有呼吸),將所有神魂波動收斂到極致,如同最耐心的獵手,靜靜觀察著。
小嬰兒似乎有些茫然,琉璃色的眸子緩慢地轉動著,看了看上方,又微微側頭這個微小的動作讓魏無羨心裡一緊),看了看旁邊。
然後,那雙眼眸裡浮現出一點點困惑的情緒。
魏無羨能清晰地感知到,這小家夥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是在找……他嗎?
找那個之前他能看見的、會做鬼臉的、冰冰涼涼的“東西”?
魏無羨心中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酸軟和愧疚。他不敢回應,甚至連一絲情緒波動都不敢泄露。
小嬰兒安靜地看了一會兒,似乎沒有找到想找的,那雙漂亮的眸子裡,那點困惑漸漸變成了極淡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失落。
他小小的嘴巴微微癟了一下,但並沒有哭鬨,隻是又重新將視線投向屋頂,安安靜靜地躺著,不吵不鬨,乖巧得讓人心疼。
魏無羨的心像是被一隻小手緊緊攥住了。
他強忍著現形或者傳遞意念的衝動,告訴自己必須忍耐。
在徹底弄清楚如何平衡兩人力量、確保絕對安全之前,他絕不能貿然再與這幼小的靈魂進行任何形式的直接交流。
日子便在這種極致的克製與靜默中一天天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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