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清晰而穩定的意念,如同初春破冰的第一聲脆響,清晰地回蕩在魏無羨的神魂感知之中。
“你,是誰?”
帶著三歲孩童特有的、努力組織語言的稚嫩,卻又透著一股超越年齡的認真與執拗,直接叩問著他的本源。
魏無羨再次感受到了那種巨大的衝擊,但這一次,他迅速穩住了心神。
一年多來的小心翼翼與無聲陪伴,早已讓他習慣了如何在這種緊密聯係中維持極致的平衡。
他沒有立刻回應,而是先仔細地內視,確認小藍忘機的身體狀態平穩,經脈與神魂都因為這持續的溫養而比尋常孩童更加堅韌凝實了許多,足以承受更清晰一些的交流。
是時候了。
他依舊收斂著所有力量,隻依托那同源靈魂最本質的共鳴,極其緩慢地、一字一句地,將一股溫和而鄭重的意念傳遞過去。
這一次,不再是簡單的情緒,而是凝聚了更明確的含義。
“我是……守護你的人。”
他選擇了這個定義。守護者。這涵蓋了所有:他的到來,他的沉默,他的回應,他一切行為的初衷。
小藍忘機握著毛筆的小手微微頓住,琉璃色的眸子眨了眨,長而密的睫毛像蝶翼般輕顫。
他似乎是在努力理解“守護”這個詞的含義,以及這個一直存在於他“裡麵”的、會回應他的“東西”,竟然真的有明確的意識,並能與他進行這樣清晰的對話。
小小的臉龐上浮現出專注思考的神情,比剛才描紅時還要認真百倍。
過了好一會兒,又一道意念才慢吞吞地傳遞過來,帶著求證般的謹慎:“一直……在?”
“嗯,”魏無羨立刻回應以肯定的、安撫的情緒,“一直都在。從你很小時候,就在。”
他小心地避開任何可能引起不安的詞彙,比如“嬰兒”,比如“生病”。
小藍忘機安靜了下去,低下頭,看著自己麵前寫得工工整整的描紅紙,小小的手指無意識地捏著毛筆的筆杆。
魏無羨能隱約感知到他心緒細微的波動,有困惑,有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種奇異的、安心的確認感。
仿佛一個長久以來的模糊猜想得到了證實,並且這個答案,並不讓他害怕。
良久,他再次抬起頭,這次沒有看向窗外,而是像看著麵前的空氣,又像是看著自己內心的某個點,傳遞出新的意念:“名字?”
魏無羨的心像是被輕輕撞了一下。名字?告訴他“魏無羨”?
還是“夷陵老祖”?不,這些名字對這個世界的、年僅三歲的藍湛來說,都太過遙遠和難以理解,甚至可能帶來不必要的因果擾動。
他沉吟片刻,傳遞過去一個溫和的意念:“你可以叫我……‘嬰’。”取了他名字中最簡單的一個字,足夠特殊,又不會太過突兀。
“嬰……”小藍忘機在心底無聲地重複了一遍這個音節,似乎覺得有些新奇。他沒有再追問更多,隻是將這個音節默默記在了心裡。
對於他這樣性子的孩子來說,知道有一個稱呼,便已足夠。
從這一天起,兩人之間的交流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小藍忘機似乎徹底接受了“嬰”這個存在於自己身體裡的、無聲的守護者。
他依舊安靜、守禮、寡言,在外人麵前是無可挑剔的藍家二公子。
但獨處時,他會更頻繁地與魏無羨進行這種無聲的對話。
他的問題開始增多,雖然每個問題都經過小小的深思熟慮。
看到飛鳥掠過天空,會問:“嬰,鳥,去哪?”
聽到兄長背誦詩篇,會默默記下不懂的詞,然後問:“嬰,‘蒹葭’,何意?”
甚至有一次,他不小心摔了一跤,膝蓋磕得生疼,他強忍著沒哭,卻在心裡帶著一點點委屈和疑惑問:“嬰,痛,為什麼?”
魏無羨總是第一時間回應他。他用最淺顯的意念解釋鳥兒的遷徙,描繪水邊蘆葦的景象,告訴他疼痛是身體在提醒我們要小心。
他的回答往往比藍啟仁的講解更加生動有趣,帶著一種跳出藍氏框架的、自由爛漫的視角,讓小藍忘機總是聽得格外專注,琉璃色的眸子裡時而會閃過思索和一點點不易察覺的亮光。
魏無羨也越發小心地掌控著度。他絕不灌輸超越年齡的知識,絕不乾擾藍氏正常的教導,隻是在他困惑時給予解答,在他需要時給予安撫,如同一個無處不在的、最耐心的伴讀和守護靈。
同時,他也在不斷地、更精細地溫養著這具身體和靈魂。
他能感覺到,隨著藍湛一天天長大,身體和靈魂的承受能力也在穩步增強。
他們之間那種同源靈魂的共鳴似乎也變得更加清晰和順暢。
他開始嘗試著,在確保絕對安全的前提下,極其細微地引導著藍湛自身靈力的萌芽。
這在修真世家本是水到渠成之事,但有了魏無羨的暗中護持和引導,過程變得更加平穩順暢,根基打得異常牢固。
轉眼又是兩年過去。藍忘機五歲了。
這一日,他完成了每日的課業,正獨自在靜室中打坐冥想——這是他自己提出的要求,藍啟仁雖覺他年紀尚小,但見他態度堅決,姿態標準,便也允了。
室內檀香嫋嫋,靜謐無聲。
小少年端坐在蒲團上,脊背挺得筆直,眉眼精致冷清,已初具日後清冷仙君的雛形。
他閉目凝神,嘗試著按照先生所授的方法,感知周身靈氣的流動。
魏無羨如同往常一樣,靜守一旁,感知著他體內那微弱卻純淨的靈力如同初生的小溪流,緩緩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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