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列車
慕容耀武把最後一包饊子塞進帆布包時,指尖沾了層細密的油星子。母親在廚房擦著瓷碗,反複念叨著“新疆乾燥,每天早上得喝碗麵湯”,父親蹲在門檻上抽著旱煙,煙鍋裡的火星子明明滅滅,映著他額頭上幾道深溝似的皺紋。
這是慕容耀武第一次離開山東。綠皮火車哐當哐當駛出濟南站時,他趴在車窗上,看著熟悉的白楊樹漸漸變成模糊的綠影,心裡像揣了隻亂撞的兔子。鄰座是位去烏魯木齊走親戚的老太太,見他攥著皺巴巴的報到通知書,笑著遞來塊哈密瓜:“小夥子去新疆乾啥?”
“去公司報到,搞風電的。”慕容耀武把瓜皮小心裝進塑料袋,聲音裡帶著點沒藏住的驕傲。這工作是他托老鄉打聽來的,聽說新疆的風電場能順著風望到天邊,工資比老家工廠高不少,他沒跟父母多商量,當場就簽了合同。
火車越往西走,窗外的景色越不一樣。華北平原的麥田變成了河西走廊的戈壁,光禿禿的山梁上纏著幾縷白雲,偶爾能看見幾隻雄鷹在天上盤旋。慕容耀武掏出手機拍照,想發給老家的發小,可信號時斷時續,照片轉了半天圈也沒發出去。他索性收起手機,趴在桌子上聽老太太講新疆的故事——葡萄溝的葡萄能甜掉牙,喀納斯的湖水像翡翠,還有能歌善舞的維吾爾族老鄉,見了客人就會端上奶茶和手抓肉。
第三天清晨,火車駛進烏魯木齊南站。慕容耀武背著沉甸甸的帆布包走出站台,一股乾燥的風撲麵而來,帶著點沙礫的粗糙感。他掏出手機導航公司的接站點,剛走了沒幾步,就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慕容耀武是吧?我是風電項目部的李哥!”
來人穿著藍色工裝,皮膚曬得黝黑,笑著接過他的帆布包:“路上累壞了吧?先去宿舍放東西,下午帶你熟悉下環境。”宿舍是雙人間,室友是個四川小夥子,叫張偉,見他進來,熱情地遞來瓶冰鎮汽水:“歡迎歡迎!以後咱們就是戰友了,我來這兒半年,啥都懂,有事兒儘管問!”
下午去項目部報到時,慕容耀武才真正見識到新疆的遼闊。從市區到風電場要開三個小時的車,公路兩旁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偶爾能看見成群的牛羊低頭吃草,遠處的風力發電機像巨大的白色風車,緩緩轉動著葉片。李哥指著那些發電機說:“咱們這兒的風資源全國最好,一台機子一天能發好幾萬度電,輸送到內地,能點亮不少人家的燈呢!”
到了風電場,站長王鵬給他們做崗前培訓。會議室的白板上畫著風電設備的結構圖,王鵬拿著激光筆,耐心地講解著設備維護的要點:“咱們乾這行,安全第一。每次上塔檢修前,必須檢查安全帶和防墜器,絕不能馬虎。”慕容耀武坐在下麵,手裡的筆記本寫得密密麻麻,他抬頭看著窗外的發電機,心裡突然覺得特彆踏實——原來自己以後要乾的,是這麼有意義的事兒。
晚上回宿舍,張偉拉著他去食堂吃飯。食堂的師傅是個回族大叔,見他們進來,笑著問:“小夥子是山東來的吧?今天給你留了饅頭,就著羊肉湯吃,暖和!”慕容耀武咬了口暄軟的饅頭,喝著鮮美的羊肉湯,突然想起母親做的手擀麵,眼眶有點發熱。張偉看出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剛來時我也想家,不過這兒的人都特彆好,時間長了,你就把這兒當第二個家了。”
接下來的日子,慕容耀武開始跟著李哥學習設備維護。第一次上塔檢修時,他站在幾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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