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人群中響起一陣細微的騷動。
重新定義？
好大的口氣！
在場的都是川河縣有頭有臉的人物，縣令夫人張李氏更是其中的翹楚。她們用過的好東西不計其數，從京城運來的高級香膏，到西域傳來的珍稀香料，什麼樣的“芬芳”沒見過？李家之前的香胰子固然好用，但也隻是在“洗得乾淨”和“比澡豆好聞”的層麵上做到了極致。
如今，這年輕人竟敢說出“重新定義”四個字，未免太過狂妄。
混在人群後方的百花閣掌櫃，那個名叫錢三的賊眉鼠眼的男人，嘴角的冷笑愈發濃鬱。他今天就是來看笑話的。他倒要看看，這李正華被逼到牆角，能耍出什麼虛張聲勢的把戲。
李正華將眾人的疑惑和不屑儘收眼底，他並不急於辯解，隻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身後的丫鬟立刻端著幾個盛著清水的白瓷盆，款款走到前排幾位身份最尊貴的夫人麵前，其中一盆，就放在了縣令夫人張李氏的桌前。
“諸位夫人，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李正華微笑道，“今日，我想請諸位親身體驗一番，何為真正的‘潔淨’。”
他又示意另一個丫鬟，呈上幾塊用上好絲綢包裹的白色綢布。
“這幾塊綢布，都用等量的豬油浸染過，尋常的澡豆和胰子，需要反複搓洗數遍，才能勉強去除油膩，且會留下皂角的氣味。”
他說著，親自拿起那塊粉嫩的“玫瑰凝脂皂”，在張李氏麵前的清水盆裡，輕輕蕩漾了三圈。
沒有劇烈的搓揉，沒有用力的攪動，隻是那麼輕輕地一過。
奇跡發生了。
原本平平無奇的清水，仿佛被注入了靈魂，水麵瞬間浮起一層綿密、細膩、潔白如雪的泡沫。那泡沫不像尋常胰子泡沫那般粗大、稀疏，而是像一捧剛剛打發的奶油，豐盈而又富有彈性。
更令人心神震顫的，是那股隨之彌漫開來的香氣。
如果說，之前李家香胰子的玫瑰香，像是一束盛開的玫瑰。那麼此刻這股香氣，便是一整個清晨時分，帶著晶瑩露珠的，望不到邊際的玫瑰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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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香味不再是單一的、平麵的，而是充滿了豐富的層次感。前調是清新的花瓣與綠葉，中調是濃鬱飽滿的花蕊芬芳，尾調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如同蜂蜜般的甜香。
僅僅是聞到這股味道，在場的所有女性，都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們仿佛不是在參加一場品鑒會，而是瞬間被傳送到了一個夢幻般的仙境。
“這……這是什麼香味……”一位富商的夫人忍不住喃喃自語，眼神迷離。
張李氏更是見多識廣，她幾乎是瞬間就分辨出了這股香氣與她用過的所有香料的不同之處。那些香膏香粉，香則香矣，卻總帶著一股人工雕琢的痕跡，聞久了甚至會有些發膩。
而眼前的這股香氣，是活的！是純粹的！是源於自然，又超越了自然的極致芬芳！
李正華沒有理會眾人的驚歎，他拿起一塊被豬油浸染得微微發黃的絲綢，輕輕放入那盆滿是泡沫的清水中。
他沒有用力搓洗，隻是用手指，在那細膩的泡沫中，將絲綢來回浸潤、按壓了幾下。
前後不過十幾個呼吸的功夫。
當他再次從水中撈出那塊絲綢時，全場響起了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那塊原本油膩發黃的絲綢，此刻在燭火的映照下，潔白如新，甚至比未被浸染前，更多了幾分柔順的光澤。而那盆水，也並未變得如何渾濁，隻是水麵的泡沫上，漂浮著一層淡淡的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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