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每一個字，都如同最精準的重錘，狠狠地敲在林凡的心上。
她的分析，一針見血，直指核心。
她描繪的未來，廣闊無垠，充滿了致命的誘惑。
林凡沉默了。
這一次，他沒有像以往那樣，下意識地尋找借口，或是用玩笑話來敷衍。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那朵正在緩緩融化的冰晶玫瑰，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的腦海中，如同電影快放般，閃過一幕幕畫麵。
是東海大學事件中，他與蘇小月在圖書館並肩作戰，第一次直麵高等級詭異時的緊張與後怕。
是“破曉行動”裡，兩人在廢棄火電站，從血魔主祭手下死裡逃生的狼狽與決絕。
是金城靈樞堂，那從地底升起的、如同末日般的混沌祭壇，以及以身入局，又自殉破局的柳星辰，還有無數戰友在血與火中倒下的身影。
是青瓦古鎮，那座被蛇神盤踞的古塔之下，南海分局先遣隊隊員們，那一張張因變異而扭曲、卻依舊殘留著不甘與痛苦的臉。
是韓滄，那個總是帶著幾分堅毅和冷峻的男人，在最後的絕境中，以身化作永恒冰碑，為他們凍結出一線生機的悲壯。
是萊拉，那個總是帶著燦爛笑容的沙狐少女，為了替他擋下致命一擊，在他懷中微笑著逝去時，那最後的、純淨的眷戀。
這些經曆，這些麵孔，這些犧牲，早已如同最深刻的烙印，一道道地，刻在了他的靈魂之上。那烙印的名字，叫“責任”。
他又想起了今天下午，在簡報會上看到的那些畫麵。那些在戰火與詭異中流離失所的平民，那些被邪教徒殘忍屠戮的村莊，那些因失去親人而眼神麻木的孩子……
他還想起了自己那個反複出現的噩夢。夢中，他因為實力不足，因為經驗不夠，因為一瞬間的猶豫，而沒能抓住關鍵的時機，最終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所愛的人，一個個地，在自己麵前消逝……
不！他不能再讓那種事情發生了！
林凡緩緩抬起頭，那雙總是帶著幾分躲閃和依賴的眼眸，此刻卻異常的清澈、堅定。
他看著白，第一次，他的眼神中，沒有了依賴，隻有一種平等的、獨立的意誌。
“白，謝謝你。”他的聲音不高，卻異常的沉穩，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但我不能走。”
“有些責任，我躲不掉。”
他沒有說更多的話，因為他覺得，以白對他的了解，一定能懂他那些未說出口的、沉甸甸的理由。
聽到這個回答，白那雙仿佛能洞悉萬物的清冷眼眸中，閃過了一絲驚訝，一絲欣慰，但更多的，卻是一種複雜的歎息。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終，沒有再強逼。她端起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那名為“星墜之吻”的雞尾酒，低語道：“路，是你自己選的。希望你……不要後悔。”
這番對話，短暫而平靜，卻像一個分水嶺，標誌著林凡在心性上，真正脫離了對白的依賴，成長為了一個能夠獨立思考、獨立承擔責任的男人。
氣氛一時有些沉靜。
白似乎是為了打破這略顯沉重的氣氛，她招了招手，對遠處的侍者說道：“再來一杯‘寂靜深海’，另外，給他來一打‘龍息’。”
很快，一杯層次分明、從深藍到淺藍、仿佛蘊藏著整片海洋的雞尾酒，以及十二杯盛在子彈杯裡、散發著烈性酒精氣息的琥珀色烈酒，被送了上來。
“怎麼，我們的林大英雄，決定留下來直麵慘淡人生和淋漓鮮血去拯救世界了，不得喝點烈酒壯壯膽？”白將一杯“龍息”推到林凡麵前，自己則端起那杯“寂靜深海”，慵懶地靠回椅背，那雙修長的腿優雅地交疊著，晚禮服的裙擺滑落，露出一段白皙得晃眼的小腿。
酒精，是最好的催化劑。幾杯“龍息”下肚，一股熱流從胃裡升起，直衝頭頂。林凡那總是緊繃的神經，終於徹底放鬆了下來。他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燙，膽子也似乎比平時大了不少。
他看著眼前這個在昏暗燈光下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那慵懶的姿態，那清冷的氣質，以及那偶爾流露出的、隻對他一人的溫柔。
讓他心中那股早已存在的、莫名的渴望，如同被點燃的野草，瘋狂地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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