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踏入臨湖療養院那鏽跡斑斑的鐵門時,一股冰冷的、粘稠的惡意便纏上了我的腳踝,如同無數隻溺死鬼冰冷的手。
那是一種混雜了瘋狂、絕望與“魂晶鐵”特有精神輻射的巨大怨念。
它在對我無聲地哭嚎,也在向我絕望地求救。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如同屍體腐爛了數十年後,又被福爾馬林反複浸泡過的、令人作嘔的甜腥氣。我甚至能聞到這年代醫院裡特有的來蘇水消毒味道。
我體內的“萬木歸心訣”自動運轉,磅礴的生命氣息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將那股惡意暫時隔絕在外。
我沒有理會地麵上那些遊蕩的、早已失去理智的低級怨靈,而是徑直走向了那棟早已廢棄的主樓。
我用銅錢排陣,空中浮現出過往的一些關鍵因果的影像殘響。
我看到了一個戴著金絲眼鏡、麵容儒雅,眼神卻燃燒著病態狂熱的男人——李文博博士。
我看到了他將自己年幼的女兒綁在冰冷的實驗台上,用最殘酷的手段,將她作為引導異界能量的“導管”。
我更看到了,在特調局高層某些人的辦公桌上,一份份關於李文博實驗“突破性進展”的報告,被蓋上了“同意”的印章。
那熟悉的、令人作嘔的腐敗氣息,與我在記憶碎片中瞥見的某些畫麵,何其相似。
我沒有等待。
我無法等待。
胸中那股無名的怒火,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催促著我,必須立刻做些什麼。
我如同一尊降世的怒目金剛,無視了所有阻礙,直接踹開了通往地下核心的、那扇由特殊合金打造的厚重鐵門!
“轟——!”
門內,是地獄。
刺鼻的血腥與消毒水混合的氣味撲麵而來,伴隨著微弱的、如同受傷幼獸般的嗚咽。
巨大的地下空間中央,一個複雜的、由無數閃爍著幽藍色光芒的魂晶鐵構成的儀式法陣正在緩緩運轉。
而在法陣的核心,那個被無數粗大的能量導管連接、束縛在冰冷實驗台上的身影,讓我的心臟,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瞬間停止了跳動!
那是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的小姑娘。
她身上穿著一件早已被汙血浸透的白色病號服,因為過分瘦弱而顯得空空蕩蕩。她裸露在外的皮膚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上麵布滿了猙獰的傷疤,以及密密麻麻的針孔。
幾根粗大的能量導管甚至直接刺穿了她的身體,連接著法陣,每一次能量流過,都讓她瘦弱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抽搐一下。
她的眼神,空洞得如同一潭死水,看不到任何一絲一毫屬於生者的光彩。
可當我的目光,與她那雙空洞的眼眸對視的瞬間,一種莫名的、撕心裂肺般的刺痛,狠狠地擊中了我的靈魂!
那張臉……
既熟悉,又陌生。
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憐惜與困惑,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將我的理智淹沒。
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某個被我遺忘的時空裡,我就曾虧欠過她什麼。
一個無法償還的、沉重如山的承諾。
“莉莉絲……”
這個名字,不受控製地從我喉間溢出。
實驗台上,那女孩空洞的眼眸,似乎因這個名字而產生了一絲波動。
與此同時,整個儀式法陣的能量,開始以一種指數級的速度瘋狂攀升!
束縛著她的能量導管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周圍的魂晶鐵爆發出刺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