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彆了蘇小月和林小萌，林凡在納汗將軍的親自安排下，登上了另一架漆著軍綠色迷彩的武裝直升機，向著十萬大山南麓的方向呼嘯而去。
機艙外，濃鬱的綠意急速褪去。高聳入雲的熱帶喬木被貼地的嶙峋灌木取代，腳下的大地也從濕潤的沃土變成了龜裂的赭紅。旋翼攪動的熱風灌入機艙，帶著紅土的腥味與灼人的溫度，每一次呼吸都讓喉嚨感到一絲粗糲的灼痛。
地平線儘頭，幾座光禿禿的山脈在扭曲的熱浪中浮沉，輪廓嶙峋，宛如一頭遠古巨獸曝屍荒野後留下的脊骨。
“林大人，前麵就是‘黑風口’了。”納汗將軍的親信指著下方一片混亂的建築群，聲音裡帶著一絲忌憚，“這裡是文明世界最後的緩衝帶，一個秩序的真空地帶。原本隻是做些原木、玉石和違禁品的生意，天地巨變後，又多了靈能材料和變異妖獸的交易。巨大的利益，吸引了全世界的亡命徒、失意傭兵和淘金客彙聚於此。我們得在這裡降落了了，直升機再深入到十萬大山的核心地帶，就不再安全了，特彆是天地巨變之後。”
林凡的目光投向下方。那與其說是一個小鎮，不如說是一塊由混亂與欲望凝結成的巨大疤痕。廢舊的集裝箱、裝甲車的殘骸與粗糙的岩石胡亂堆砌，構成了一個毫無章法可言的鋼鐵與岩石的叢林。空氣中，劣質燃油的嗆鼻、辛辣香料、汗水的酸腐與異域草藥的氣味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股獨屬於法外之地的味道。
直升機沒有絲毫減速或盤旋的意圖，以一種蠻橫而張揚的姿態，筆直地朝著小鎮中心那片最開闊的巨大廣場俯衝下去。
巨大的旋翼掀起一場人為的沙塵暴，漫天紅土遮蔽了天日。那些用鐵皮和油布搭建的窩棚被吹得“嘩啦”作響，仿佛隨時都會散架。
這突如其來的侵犯，瞬間點燃了此地的火藥桶。
“媽的！哪來的不開眼的東西，敢在老子的地盤上這麼張揚？！”
一聲雷霆般的怒吼，從廣場旁一棟最堅固的三層岩石建築中炸開。厚重的木門被一腳踹飛，一大群渾身散發著彪悍氣息的武裝人員如潮水般湧出，他們手中的重型靈能武器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人群自動向兩側分開，一個身高超過兩米，渾身肌肉虯結如同花崗岩般的巨漢赤著上身走了出來。布滿了猙獰傷疤與野獸圖騰紋身的古銅色皮膚在烈日下泛著油光，他肩上扛著一柄與他體型極為相稱的、閃爍著靈能光芒的巨大戰斧。
這便是此地唯一的規則製定者——自稱“黑風王”的，一位貨真價實的掌控級初階強者。
他布滿血絲的雙眼盯著緩緩降落的直升機，臉上獰笑浮現，帶著一股嗜血的殘忍，一步步逼近。在他身後，數十名精銳衛隊呈扇形散開，黑洞洞的槍口閃爍著冰冷的殺意，鎖定了機艙的每一個出口。
然而，麵對這劍拔弩張的陣仗，機艙內的林凡甚至懶得向窗外多看一眼。
艙門開啟，他沿著舷梯，不緊不慢地走了下來。腳下的金屬踏板發出“咚、咚”的輕響，在這劍拔弩張的死寂中，清晰得如同敲在每個人的心臟上。
駕駛員，那名納汗的心腹，從駕駛艙探出頭，目光輕蔑地掃過下方如臨大敵的眾人，用一種帶著幾分傲慢的語氣沉聲喝道：
“都把家夥收起來！這位，是納汗將軍最尊貴的客人，剛剛蕩平了紅蓮聖壇，親手斬殺了場域級尊者的華夏天煞，戰神林凡大人！”
“林凡”這兩個字，如同蘊含著無上魔力的驚雷，在黑風王和他所有手下的耳邊轟然炸響！
黑風王臉上那囂張的獰笑，瞬間凝固。那份剛剛傳遍整個灰色地帶，如同神話般令人不敢置信的戰報，在他腦海中轟然炸開——一人之力，覆滅邪教，斬殺傳說中的場域級強者！
“當啷！”
巨大的靈能戰斧從他無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堅硬的地麵上，發出的脆響在死寂中傳出老遠。
極致的驚駭過後，黑風王猛地一個激靈，強行壓下翻湧的恐懼，對著林凡的方向，將兩米高的身軀深深地彎了下去，姿態謙卑到了塵埃裡，聲音嘶啞地說道：
“原來是傳說中的林戰神當麵，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冒犯，還望大人海涵！”
林凡對他這番應對不置可否，隻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眼神平靜：“把你的兵撤了，彆在這礙眼。”
“是！是！”黑風王如蒙大赦，轉身對著那群早已被嚇破了膽的衛隊成員連聲怒吼，讓他們退回了小樓。但他自己卻不敢走，隻是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遠遠地、恭敬地垂手立在廣場邊緣。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中，林凡懷中那枚由艾米莉亞贈送的月光石徽記，毫無征兆地亮起。
一道聖潔的、帶著幾分朦朧的虛影，從徽記中投射而出，凝聚成艾米莉亞那聖潔絕美的臉龐。她的出現，與此地的汙穢和混亂形成了極致的反差。
她凝望著林凡，那雙藍寶石般的眼眸裡，帶著幾分隻有在他麵前才會顯露的期盼與羞澀，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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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教宗冕下已經將你視為聖殿近年來最重要的客人。羅萬涅姆的極光，會為你而亮。一個月之後的極光節，你一定要來！”
這番充滿了曖昧與期許的邀約，讓林凡的心弦也不由得微微一動。
十萬大山之後，看來必須去一趟羅萬涅姆了。
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從青瓦古鎮之後，自己的界源烙印便停滯不前。根源就在於體內的三股核心力量失衡了：源自自身本源與盤古的混沌力量、來自小世界雛形“蛇卵”與萬木歸心訣的生命力量，這兩股都足夠強大；唯獨從艾米莉亞和聖殿之淚吸取來的聖光力量，還隻是一顆“種子”，太過弱小，無法形成三足鼎立的完美循環。而艾米莉亞不止一次提過，能讓這顆種子真正生長壯大的，隻有北極聖殿的教宗冕下。
更何況，林凡捫心自問，對於這位聖女的極光之約，自己自然也是動心的。
就在林凡沉思之際，一個充滿了不確定與試探的、小心翼翼的聲音，從不遠處的人群邊緣傳來。
“請問……是林凡，林顧問嗎？”
林凡抬眼望去，隻見人群的邊緣，一個身著考究西裝，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卻難掩滿身風塵仆仆之色的中年男人，正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
林凡的眼中，也閃過一絲意外。
來人，竟是此前與自己有過一些交集，甚至有過一些衝突的東海陳家家主——陳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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