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裹著枯葉拍在二中教學樓的防盜網上,林觀鶴把電動車停在花壇邊。
手機屏幕的藍光映得他眉峰微蹙——客戶備注寫著“高三7)班陳老師”。
可整棟五層教學樓黑得像被墨汁潑過,連走廊聲控燈都沒亮。
“這單超時要扣十塊。”
他扯了扯被冷汗浸透的外賣服領口,後頸突然泛起涼意。
送了三年外賣,他早練出對危險的直覺——
上個月暴雨天送宵夜到火葬場附近,就是這股子冷意讓他提前把保溫箱裡的薑茶分給了值夜的保安,結果半小時後那棟樓的電梯井就冒出團青霧。
“陳老師不會是在逗我吧?”
他掏出手機撥電話,聽筒裡隻有忙音。
正打算把外賣塞進傳達室,三樓突然傳來一聲尖叫,像玻璃碴子刮過耳膜。
林觀鶴喉結動了動。
三年前福利院鬨耗子,王老伯半夜犯哮喘,是他舉著掃帚衝進堆著舊棉被的儲物間。
上個月顧清歡學妹說宿舍有怪聲,他扛著工具箱就去拆床板——
雖然最後發現是老鼠啃電線,但此刻這聲尖叫,比老鼠可怕多了。
“就看一眼,萬一真有人需要幫忙...”
他搓了搓凍得發紅的手,踩上樓梯。
水泥台階涼得紮腳,每走一步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二樓轉角的鏡子蒙著灰,他瞥見鏡中影子時猛地頓住——
自己身後,分明多了道青灰色輪廓,像團被揉皺的布。
“操!”
他差點把外賣袋甩出去,後背冒著冷汗,身體重重撞在牆上。
那團影子卻像被嚇到,“唰”地縮到鏡子縫裡。
林觀鶴喘著粗氣摸出手機打光,光束掃過牆麵時,他倒抽一口冷氣——
白牆上密密麻麻爬滿水痕,形狀像極了指甲抓出來的紋路,還在緩緩往下滲著淡紅色液體。
“叮鈴——”
手機突然在掌心震動,林觀鶴差點把它砸在地上。
屏幕亮起瞬間,他看清來電顯示是“王老伯”,手指抖著劃開。
“伯,我在二中送外賣呢,等下就回——”
“小鶴!”
電話裡傳來老人急促喘息,“你記不記得七歲那年...你說看見走廊有白影子?”
“我藏在枕頭底下的《玉匣記》,在你床頭抽屜第三層...”
“伯你說什麼?我這邊有點——”
“掛了!”
電話突然斷線。
林觀鶴盯著黑屏的手機,後頸涼意已經順著脊椎爬到後心。
三樓的尖叫聲又響起來,這次更近了,還混著桌椅翻倒的聲音。
他摸出外賣袋裡的打火機,火苗剛竄起來就被一陣陰風吹滅。
黑暗中,他看見樓梯拐角處有雙泛著幽光的眼睛,正緩緩往下移動。
那是雙女人的眼睛,眼白泛青,瞳孔縮成針尖大,正死死盯著他。
“陳...陳老師?”
林觀鶴認出那身藕荷色針織衫——上周他送奶茶到辦公室,這位總給學生帶潤喉糖的年輕老師還多塞了包紙巾,還說:
“外賣小哥手凍得通紅”。
此刻她的頭發像被浸過墨水,一縷縷黏在臉上,指甲長得能勾住門框,正抓著個穿校服的男生往消防通道拖。
“放...放開他!”
林觀鶴抄起外賣袋砸過去,保溫桶砸在陳老師背上,“哐當”一聲滾遠。
那東西卻像沒知覺,轉頭看向他時,下巴“哢”地脫臼到耳根,裂開的嘴角淌著黑血。
“來...來陪我呀...”
男生哭嚎著踹向消防栓,玻璃碎渣濺在林觀鶴手背上。
他撲過去要拽人,卻被陳老師的指甲擦過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