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的興福裡還浸在薄霧裡，林觀鶴把電動車停在青石板路儘頭，車筐裡的保溫箱隨著他的動作晃了晃——
他特意繞路買了碗熱乎的牛肉湯粉，用蘇妲給的地址在手機地圖上標了三次，確認沒走錯。
二樓西戶的木樓梯踩上去“吱呀”響，林觀鶴摸到第三級台階時，褲袋裡的法劍突然震了震。
他垂眸看了眼，劍鞘上的雲紋泛著淺淡的青光——不是遇鬼的預警，倒像是某種期待。
門後傳來蒼老的詢問，帶著濃重的鼻音。
“誰啊？”
林觀鶴把湯粉換到左手，右手虛虛扶在門框上：
“老張叔？蘇妲讓我來的。”
門開了條縫，半張布滿皺紋的臉探出來。
老人左眼尾有道刀疤，從眉骨斜到下頜，此刻正眯著右眼上下打量他，喉結動了動：
“蘇丫頭說你是送外賣的？”
林觀鶴笑了笑，把湯粉舉高些“兼職天師”。
“她讓我帶的，說您胃不好，早上得喝口熱的。”
門“吱呀”一聲全打開了。
老張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衫，袖管挽到肘部，露出的胳膊上還留著幾道舊傷疤——像是被什麼利爪抓的。
他接過湯粉時，林觀鶴注意到他虎口有塊朱砂印，顏色比蕭寧給的手刺更深，是鎮靈局特有的印記。
“坐吧。”
老張轉身往屋裡走，塑料拖鞋在水泥地上拖出沙沙聲。
屋子不大，舊沙發的皮麵裂了道縫，用膠布粘著，茶幾上擺著個搪瓷缸；
缸沿沾著茶漬，旁邊堆著幾本舊相冊，最上麵那頁夾著張泛黃的合影：穿製服的老張站在中間，身後是鎮靈局的舊牌子。
林觀鶴剛坐下，老張突然把湯粉推回來：“先說好，我要是說了，你得保證兩件事。”
他的手指敲了敲相冊，指節泛著青白，“第一，彆讓蘇丫頭卷進來，那姑娘命苦；”
“第二，要是哪天我出了事——”
他突然頓住，喉結滾動兩下，“彆讓他們知道是我開的口。”
林觀鶴把湯粉推回去：“您救過蘇妲的命吧？”
他瞥見老張袖口露出的狐毛掛飾——和蘇妲鎖骨的紋身紋路一模一樣：
“上次她被狐妖反噬，我用淨魂咒壓下去時，感覺到有股舊靈力在護著她。鎮靈局的護魂術，得是高階天師才能布。”
老張的手指猛地攥緊相冊，指背青筋凸起：
“那丫頭剛接手酒吧那年，有隻修煉了三百年的赤尾狐附她身。我當時還在倉庫管鑰匙，偷偷翻了本《百妖錄》，用鎮靈局的護魂符給她續了三年命。”
“可三年前局裡換了周處長，說倉庫要‘規範化管理’，所有舊檔案都要封箱。我去搬最後一批箱子時，看見周處長的人往箱子裡塞東西——不是卷宗。”
“是什麼？”林觀鶴的掌心沁出薄汗，係統麵板在視網膜上跳動，【支線任務】的進度條從30跳到了50。
老張掀開相冊，抽出張照片。
照片邊角卷著，上麵是個落滿灰塵的木箱，箱蓋上刻著鎮靈局的九瓣蓮紋，但鎖孔處有明顯的撬動痕跡。
“我用鑰匙開了箱子。”
他的聲音突然低下去，像是怕被人聽見，“裡麵全是……”。
他指腹蹭過照片裡露出的一角，“帶血的符咒，被斬了頭的鬼手，還有張合同——用鬼血寫的，甲方是鎮靈局，乙方是‘幽都閣’。”
林觀鶴的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
他聽過“幽都閣”，是隱世天師界最忌諱的邪修組織，專乾養鬼煉丹的買賣。
“您當時沒上報？”
“報了！”老張猛地拍在茶幾上，搪瓷缸“哐當”摔在地上。
“我拿著照片去找局長，可第二天就被停職了。周處長說我‘私自動用鎮靈局財物’，要查我三十年的賬。我媳婦那時候剛查出來肺癌，我要是進去了——”
他彎腰撿茶缸，白發垂下來遮住臉，“後來蘇丫頭幫我墊了手術費，我就申請退休了。”
“證據呢？”林觀鶴的法劍在褲袋裡燙得厲害，像是急於出鞘。
老張從沙發縫裡摸出個生鏽的鑰匙，鑰匙齒上纏著紅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