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窖的台階帶著經年的潮氣,林觀鶴扶著小紅往上走時,後頸還粘著剛才被鬼發勒出的汗。
蘇妲跟在最後,高跟鞋磕在青石板上的聲音比平時輕了三分——
他能聽見她每隔兩步就輕喘一聲,顯然剛才強撐的鎮定正在瓦解。
酒吧大廳的霓虹燈不知何時被關掉了,隻剩吧台後的暖黃壁燈亮著,把三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小紅撲到沙發上,抱著靠枕的手指還在蜷著,像隻受了驚的小貓:
“觀鶴哥哥,我、我去廚房煮薑茶好不好?”
她聲音發顫,卻努力揚起笑臉,睫毛上還掛著沒擦乾淨的淚。
林觀鶴剛想應,就見蘇妲伸手按住了小紅的肩。
老板娘的指甲今天塗了酒紅色,此刻卻泛著青白,指腹在小姑娘後背輕輕拍了兩下:
“小紅去休息,我來。”
她轉身時,發梢掃過林觀鶴的手背,帶著點柑橘調香水的餘味,“你坐,我調杯熱朗姆。”
吧台下的玻璃罐叮當作響。
林觀鶴扯了扯皺巴巴的外賣服,忽然注意到蘇妲的手腕——
剛才在酒窖門口,她舉著威士忌的手明明穩得像雕塑;
現在倒酒時,酒瓶口卻撞在杯沿上,濺出一滴琥珀色的酒液。
“謝了。”
他接過杯子,掌心被溫熱的杯壁焐得發燙。
蘇妲沒坐,倚著吧台站著,狐狸眼尾的眼線暈開了一點,顯得整個人都軟了:
“觀鶴,我得跟你說件事。”
她舔了舔唇,喉結動了動,“這些天的怪事,不是偶然。”
林觀鶴的手指在杯壁上頓住。
係統麵板在他視網膜上閃過一道藍光,殘留邪祟的提示還在跳動。
他想起剛才冰麵下閃過的黑影,還有橡木桶上突然浮現的濕掌印——那些絕不是普通怨靈能弄出來的。
“上個月開始,每個月十五的淩晨兩點,酒窖的溫度都會驟降。”
蘇妲的聲音低下來,像是怕被什麼聽見,“我找過道士,說是酒窖壓著民國的怨氣。”
“可前天那個半臉鬼出現前,我聽見有人在唱《天涯歌女》——是用留聲機放的,老唱片那種刺刺拉拉的響。”
她突然抬頭,眼尾泛紅,“我爸以前收藏過一張周璿的老唱片,文革時被燒了。”
林觀鶴的後槽牙輕輕咬了咬。
他想起係統任務裡“排查酒窖暗格”的提示,喉結動了動:
“你懷疑有人在操控這些鬼?”
蘇妲沒說話,隻是從吧台底下摸出個塑料密封袋。
裡麵裝著片焦黑的紙灰,邊緣還沾著暗紅的痕跡:
“昨天清理酒窖時撿到的。我爸以前教過我,這是血符的殘片——活人用血畫的符,專門養怨鬼。”
林觀鶴的呼吸一重。
他接過密封袋,指尖隔著塑料摸到那片灰,係統的提示音突然在腦海裡炸響:
【檢測到陰養符咒殘留,宿主當前驅邪術等級可解析70】。
他盯著蘇妲泛白的指尖,突然明白她剛才為什麼把酒窖的冰水擦得那麼急——她早就在查,隻是沒說。
“我查過監控。”
蘇妲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屏幕上是段模糊的錄像,“每個十五淩晨一點半,酒窖的攝像頭都會花屏三分鐘。前天花屏時,有個穿黑風衣的影子進去過。”
她劃到下一段視頻,畫麵裡的黑影背對著鏡頭,右手抬了抬,“他手裡拿著個東西,像……像鎮靈局的羅盤。”
林觀鶴的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
他想起上周蕭寧跟他提過,鎮靈局總部半個月前遭了賊,丟了三塊玄鐵羅盤,專門用來定位陰脈的。
他聲音發沉,卻不是責備,“你早該告訴我”。
“這些事不是你能扛的。”
蘇妲突然笑了,笑得眼尾的淚痣都顫了:
“我怕你嫌麻煩。”
她伸手碰了碰他手背,涼得像塊玉,“現在不嫌了?”
林觀鶴還沒回答,酒吧的玻璃門被風撞得哐當響。
蕭寧裹著寒氣闖進來,戰術靴踩在地板上的聲音比槍聲還利落。
她肩上掛著鎮靈局的探測儀,看見林觀鶴時挑了挑眉:
“挺快啊,酒窖的事剛說完我就到了。”
“蕭組長效率高。”林觀鶴把密封袋遞過去,“看看這個。”
蕭寧接過袋子的動作頓了頓。
她掏出白手套戴上,用鑷子夾起殘片,探測儀的紅燈立刻瘋狂閃爍。
“血符,用活人指甲血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