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甲車的輪胎碾過柏油路時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林觀鶴攥著千年雷擊木的手背上暴起青筋,指節抵在車窗玻璃上,倒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
“還有十分鐘。”
蕭寧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扯開戰術背心領口,露出鎖骨處淡粉色的舊傷疤——那是三年前在緬北剿毒時被毒梟的霰彈槍崩的。
她餘光瞥見林觀鶴喉結上下滾動,像在吞咽什麼滾燙的東西,“你小時候總爬的那棵老槐樹,樹根紮了五十年,沒那麼容易被陰煞啃斷。”
“蕭隊。”
林觀鶴突然開口,聲音啞得像砂紙擦過鐵皮,“我七歲那年發高熱,王奶奶把我抱在懷裡焐了整宿,她身上有股桂花味,是煮了二十年的糖漬桂花。”
“張爺爺總偷藏烤紅薯給我,說’小鶴兒長身體,彆讓老周頭發現‘——老周頭是院長,最恨我們偷嘴。”
他低頭盯著掌心的雷擊木,上麵細密的紋路在夜光下泛著幽藍,“他們連手機都不會用,現在被困在黑霧裡,可能正互相攥著胳膊發抖。”
蕭寧的指節在方向盤上叩了兩下,裝甲車突然提速,警笛的尖嘯刺破夜色。
福利院的鐵門出現在視線裡時,林觀鶴的後槽牙突然發酸——鐵門正滲出墨汁般的黑霧,像團活物在地麵蠕動,連門楣上“向陽福利院”的紅漆木牌都被染成了烏青色。
腐臭的腥味撞進鼻腔,他想起上個月在夜店處理的怨鬼,那東西啃食了三個醉漢的生魂,腐爛程度都沒這麼重。
“刹車!”
他猛地前傾,玄鐵劍“嗡”地彈出半寸。
蕭寧踩下急刹,裝甲車在離鐵門三米處停住,兩人幾乎是同時推門衝出去。
黑霧像有生命般纏上林觀鶴的腳踝,他咬著牙往裡闖,玄鐵劍劃出的劍氣將黑霧割開縫隙。
前方傳來咳嗽聲,是王奶奶的老慢支,帶著濃重的痰音:
“小鶴?”
“是小鶴回來了?”
林觀鶴的眼眶突然發燙。
他看見王奶奶扶著老槐樹站著,白頭發被黑霧粘成一綹一綹,張爺爺攥著她的手腕,另一隻手護在身後——那裡縮著三個小不點兒,是院裡新收的孤兒,最大的不過五歲。
“王奶奶!”
他衝過去,黑霧突然凝成尖刺紮向他後心。
蕭寧的符彈槍“噠噠”作響,金色符紙裹著雷光釘在刺尖,黑霧尖刺瞬間崩解成青煙。
林觀鶴接住踉蹌的王奶奶,老人枯瘦的手摸到他臉,突然哭出聲:
“冷...小鶴你手怎麼這麼冷?”
“是不是又熬夜送外賣了?”
“奶奶不冷。”林觀鶴把千年雷擊木塞進王奶奶手裡,轉頭對蕭寧喊,“帶老人和孩子撤到門外!”
“用符彈封路,彆讓黑霧跟出去!”
他指尖掐訣,額間浮現淡金色紋路——破妄眼開啟。
視野瞬間扭曲,黑霧褪去,老槐樹的樹根下盤踞著團紫黑色的東西,像團蠕動的肉瘤,上麵粘著幾十個半透明的影子,全是福利院的老人們。
林觀鶴的瞳孔驟縮——那是生魂,被千年煞強行抽離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