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霧裹著腐葉味漫過腳腕時,林觀鶴後槽牙咬得發酸。
他能清晰聽見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裡炸響——【法劍充能進度37】,像秒針在耳膜上刮擦。
懷裡的彈珠仍在發燙,隔著襯衫烙出一片紅痕,可他反而把外套又拉緊了些,目光牢牢鎖在黑鬥篷身上。
黑鬥篷的腳步慢下來,兜帽下翻湧的黑霧裡,隱約露出半張青灰色的臉——是陳師傅的皮,可眼白卻泛著詭異的幽藍,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兩排碎玻璃似的尖牙。
林觀鶴喉結動了動,突然咧嘴笑了:“我說老陳,你這死相可不太體麵啊。”
“上個月在醫院食堂,你還給我留過兩個茶葉蛋呢。”
黑霧裡傳來嘶嘶的吸氣聲,陳師傅的下巴“哢”地脫臼,發出金屬摩擦般的怪笑:
“祭品...歸位...祭品...”
林觀鶴摸了摸腰間的鎖魂鏈,指尖在鏈扣上輕輕一按。
鏈身藏在寬鬆的外套裡,貼著大腿的皮膚涼得刺骨。
他往前邁了半步,故意踉蹌了下,左手虛虛扶牆——牆皮簌簌掉在腳邊,露出裡麵暗紅的磚。
“歸位?”
“合著你大半夜披個破麻袋,就為了搶顆彈珠?”
“你倒是說說,這彈珠裡的女人是你相好?”
黑鬥篷的身形突然膨脹,陰霧像活物般纏上林觀鶴的腳踝。
他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卻笑得更浪:“哎哎哎,動手前先聽我句勸成嗎?”
“你這怨氣重得能熏死耗子,真當我懷裡這護身符是擺設?”
他拍了拍心口,係統送的雷擊木碎片在皮膚下硌出個小鼓包,“再說了,你主子要是真厲害,至於派你這麼個殘次品來?”
“住口!”
黑霧裡炸響一聲怒喝,陳師傅的臉徹底剝落,露出底下一團蠕動的黑蟲。
林觀鶴胃裡一陣翻騰,卻趁對方分神的空檔,用腳尖勾起地上的甜符——小芳塞的那張,蜂蜜香混著血符的腥氣竄進鼻腔,他突然想起小芳跑出去時泛紅的眼尾,想起沈硯冰塞藥瓶時指尖的涼。
“冰姐,帶小芳跑遠點兒。”
他在心裡默念,餘光瞥見巷口的電線杆子——沈硯冰和小芳的影子正貼在後麵,沈硯冰的白大褂下擺被風吹得翻卷,小芳攥著他剛才掉的外賣單,指節發白。
黑蟲團驟然凝聚成一隻骨爪,帶著腐臭的風直取林觀鶴咽喉。
他旋身避開,鎖魂鏈“唰”地從袖口滑出,卻在觸到黑蟲的瞬間被彈開,鏈身冒起青煙。
係統提示音終於炸響——【充能完成!】林觀鶴眼睛一亮,桃木劍離鞘的刹那,雷擊木碎片突然發燙,劍刃上騰起的白光刺得黑蟲團發出尖叫。
“現在才是正戲。”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漬,手腕翻轉,劍花劃出半輪銀月。
可就在他要劈下的瞬間,餘光裡閃過一道白影——沈硯冰突然從電線杆後衝出來,手裡舉著個金屬物證袋,裡麵裝著片帶血的指甲。
她的聲音帶著破音:“觀鶴!”
“他後頸!”
黑蟲團猛地收縮,林觀鶴的劍勢頓在半空。
他看見沈硯冰的瞳孔在震顫,看見小芳拽著她的衣角拚命往後扯,更看見黑鬥篷在轉身時,後頸的黑霧裡閃過一點猩紅——像是被指甲抓出的血痕,正滲出粘稠的黑血。
“冰姐?”
他低喚一聲,鎖魂鏈在掌心纏了兩圈。
黑鬥篷的嘶吼再次炸響,可這一次,林觀鶴聽見了風裡飄來沈硯冰急促的低語:
“七月十五死亡記錄裡...有個護工,後頸有刀疤...”
雷擊木的白光在劍刃上跳動,林觀鶴的拇指輕輕撫過劍柄。
他能感覺到彈珠在懷裡的熱度變了,不再是灼燒,而是像顆即將孵化的蛋,微微發顫。
黑鬥篷的骨爪再次襲來,這一次,他沒有躲。
他咧嘴笑出白牙,鎖魂鏈精準纏住骨爪,桃木劍帶著白光直刺黑鬥篷後頸的血痕,“來啊。”
“老子倒要看看,你到底是誰的祭品。”
黑蟲團的嘶吼震得巷壁灰粉簌簌墜落,沈硯冰的指甲幾乎要掐進物證袋的塑料膜裡。
她盯著黑鬥篷後頸那道滲著黑血的痕跡,喉間泛起法醫室裡福爾馬林泡著的屍體才有的腥氣——七月十五那晚,急救記錄裡確實有個護工,後頸被碎玻璃劃開三寸長的刀疤,送到醫院時隻剩半口氣,臨終前抓著護士的手喊“玄陰司要活祭”。
“後頸!”
“刀疤位置!”
她扯著嗓子喊,白大褂下擺被陰霧扯得獵獵作響。
小芳攥著她衣角的手突然鬆開,這小護士不知從哪兒摸出張畫著金蟾的黃符,哆哆嗦嗦舉過頭頂:
“觀鶴哥!”
“我、我昨天跟阮雪學的招財符!”
林觀鶴的瞳孔驟然收縮成細線。
鎖魂鏈在掌心絞出紅痕,他能清晰聽見係統在腦子裡敲鑼打鼓——
【檢測到關鍵弱點:陰傀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