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觀鶴背著阮雪剛跨進市立醫院大廳,消毒水的氣味就裹著冷風灌進鼻腔。
阮雪的小腦袋在他肩頭蹭了蹭,發梢還沾著山泥,卻固執地攥著他衣角:
“哥哥,我要和霜姐一起換藥。”
“成,霜姐坐你旁邊。”
他側頭看阮霜,姑娘腕上的淤青在白大褂護士的攙扶下泛著青紫,卻仍挺直脊背,目光掃過大廳牆上的電子屏——十點十七分,和昨夜在山縫裡熬了整整八個鐘頭。
沈硯冰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帶著股子冷鐵似的清冽:“林觀鶴。”
他轉頭,就見穿白大褂的法醫抱著一摞檔案站在二樓轉角,發梢還沾著解剖室的冷凝水。
她身後跟著個實習醫生,抱著的托盤裡擺著帶血的鑷子,顯然剛從解剖台下來。
“你帶兩個傷員來醫院,不先掛急診,站大廳演親情劇?”
沈硯冰眉峰微挑,目光掠過阮雪臉上的泥點和阮霜腕上的傷,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白大褂口袋——
那是她思考時的習慣動作,林觀鶴記得上次她超度母親鬼魂時,也是這樣捏著口袋裡的銀十字架。
“先找你。”
林觀鶴把阮雪放下來,小姑娘立刻撲向阮霜,拽著姐姐的手往護士站走。
他摸出兜裡發燙的碎玉,在沈硯冰麵前攤開:
“千年煞的事兒,需要查古籍。”
沈硯冰的瞳孔縮了縮。
解剖室的冷意還纏著她的白大褂,可此刻卻像被火烤了似的,伸手碰了碰碎玉——
指尖剛觸到玉麵,整個人猛地一震,後退半步撞在樓梯扶手上。
“你從哪兒弄來的?”
她聲音發緊,白大褂口袋裡的十字架突然墜得她肩膀發沉。
三天前她解剖的流浪漢屍體,後頸就有塊和這碎玉紋路一模一樣的青斑,當時她以為是屍斑異變,現在想來......
“阮家祖宅後山的鎮靈陣裡。”
林觀鶴壓低聲音,瞥見阮霜正站在護士站邊,替阮雪撩起沾泥的劉海,護士用棉簽擦傷口時,小姑娘疼得直抽氣,卻咬著嘴唇不肯哭。
他喉結動了動,接著道:
“山體裂縫漏黑氣,昨晚那東西說話了,說‘來找我’。”
沈硯冰的手指扣住樓梯扶手,指節泛白。
她想起昨夜值班時,太平間的溫度突然降到零下,冰櫃的鎖扣全被凍成了冰柱——和二十年前母親出事那晚的征兆一模一樣。
“跟我來。”
她轉身往樓梯上走,白大褂下擺掃過台階。
“檔案室在七樓,鎖著民國時期的陰陽誌。”
七樓檔案室的黴味比解剖室更重。
沈硯冰掏出串銅鑰匙,最大的那把插進門鎖時,金屬摩擦聲刺得阮雪縮了縮脖子。
門一開,林觀鶴就看見整麵牆的檀木櫃,最頂層的匾額落著灰,隱約能辨“陰陽錄”三個篆字。
沈硯冰摘下白大褂搭在椅背上,露出裡麵黑色高領毛衣,“我爺爺是前法醫科主任,”。
“他退休前把能接觸的靈異案件記錄全抄了一遍。”